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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無星無月,暗夜如同山坳裏騰升起霧一般,彌漫開去,湮滅莽莽山林,隻露出黑洞洞的輪廓。
因而崖上這一點火光愈發顯眼。
持火把的男子,戴著半扇流雲紋銀麵,隻露出輪廓陰柔而豔麗的半張臉來,細瘦的腰肢著著寬大玄衣,衣擺在身後迤邐開去,而在衣袖口繡著繁密細碎的丁香。
“看”男子開口是遠不符合皮相的清寒之聲。修長白皙的食指指著崖前斷轅的馬車,對著身側長身玉立,白衣白鞋,從頭白到腳的男子,頓了頓又繼續說“他們就是從這摔下去的。”
白衣的男子長著一雙水色的桃花眼,在暗夜裏明明滅滅,眼下還有顆細小的淚痣。點頭示意知曉後,隨即問:“能確定死了麼?”
“不能。”男子銀麵下紅潤的唇微微抿起“此處沒有路可通向崖底,派出去查看的人還沒回信。”
“呐,扶風。”半響,男子彎起唇角,目光瀲灩的看向身側人“怎麼謝我?”
“謝你?”扶風桃花眼尖一條,十足十的風流無雙,轉而唇見就流露一絲哂笑。“陰風錫,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我要殺的人怎麼容許別人動手。”
扶風狠狠的捏住對方如凝脂般觸感細膩的下巴,陰風錫吃痛的嘶了一聲卻沒有反抗,隻是皺緊了眉,露出的一半臉上的神情,魅惑入骨。
“這次還要我謝你,笑話。”手下的力道愈重。
陰風錫挑唇一笑,眸中光影閃動,眼角眉梢都帶著惑人心神的妖嬈。扶風不自覺的一滯,陰風錫趁著這一功夫,手中火把一拋,輕飄飄看似無力的一掌擊出,扶風立刻倒退了好幾步,揉著隱隱作疼的胸口。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對我用魅術。”扶風低吼。
陰風錫仍舊兀自笑的眸含波光,清寒的聲音終於帶了一點笑意。
“扶風,這可是你自找的。要不是你離我這麼近,縱我魅術能通天去,不也是沒法施展。”
“你!”扶風被一噎,隻好圓睜著桃花眼怒瞪著對方。
陰風錫看著什麼也反駁不出來的扶風,眼睛瞪得圓圓的,怎樣看怎麼可愛,唇角的笑意綻放的越來越大。看不清陰風錫是如何移動,隻覺身形一閃,暗香浮動間,已經逼近扶風。
十指尖尖,比女子還要白皙圓潤的雙手伏在扶風的胸膛之上,陰風錫慵懶的半低眼瞼,飽含笑意的紅唇輕輕覆在扶風的。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等扶風反應過來,狠狠推開陰風錫,厭惡的皺緊眉頭,反複的擦著嘴,直到發紅疼了才肯罷休。
“何必?顯得我很髒一樣。”陰風錫在不遠處輕勾著嘴角。
扶風眼裏滿是怒火,映的眼下淚痣灼灼“你難道不髒?”
聞言,在看不見的夜裏,陰風錫的目光快速的一黯,閃過落寞的神色。不過也隻是一瞬,隨後又笑的雲淡風輕。
“髒,當然是髒。我們合歡門的人在您扶風公子眼裏不都是髒的要命麼?”
臉上笑著,聲音卻清冽如霜。
扶風似乎也察覺到剛才一句話夾槍帶棒,明顯情緒不滿。不自然的咳了兩聲,轉開去說別的事。
“你的人馬都混進去了?”
“嗯。”陰風錫聲音淡淡的。
“那花堂堂主呢?”
“連清還差一些。”依舊是平瀾無波的語氣。
“抱歉。”
扶風又快又低的吐出兩個字,也不看陰風錫,神色未變,隻是步調陡然加快。
“呃?”陰風錫突然頓住,未遮銀麵的半張臉上露出從來都沒有過的驚愕神色。良久,才緩緩的抿唇輕笑,眉眼都舒展開,像偷到腥兒的貓兒一般,眼內閃著靈動的光。
陰風錫快步跟上扶風的步伐,齒間一碰,輕輕巧巧的“原諒你”三個字,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扶風依舊沒有表情,許是錯覺,暗夜裏五官模糊成一片的臉上,悄悄暈開一抹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