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難產(1 / 2)

不用猜,慕淺就知道,這就應該是劉家夫妻年前就嫁到了鎮上的女兒。

如今瞧著這個架勢,估計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一氣之下跑回了娘家,途中慌亂的連鞋都跑丟了一隻。

劉嫂子把身懷六甲,狼狽不堪的女兒迎進東屋的炕上,原來為南城刮胡子準備的熱水現在被用來擦手擦腳。

慕淺就坐在炕對麵的長凳上,身上因乏力而半靠著南城的胳膊。臉上麵無表情,心底很不開心。

這感覺就像好不容易到嘴的烤雞,撲棱棱就飛了。竹籃打水,孤零零的漂起兩朵水花,什麼都不留。

懷著這樣的心情,慕淺怎麼看劉家女兒怎麼醜,醜到慘絕人寰。

哭的鼻涕眼淚模糊成一片的方臉,鼻梁低矮的塌著,厚嘴唇哭嚷間一張一合,露出長的裏出外進長短不一的黃牙。

聽著“黃牙”哭哭啼啼不住的抽噎,嚶嚶嬰地像個蚊子在耳邊盤旋,吵得慕淺一個頭兩個大,太陽穴突突跳著向外蹦著疼。這讓慕淺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

毒啞她!毒啞她!

頭昏腦漲的聽下來,無非也就是婆媳有問題,相公站在老娘一邊,一怒之下給了一巴掌。

劉財旺悶聲著不吭氣,“吧嗒吧嗒”一口接一口的抽著土煙,時不時的在炕沿上敲敲煙袋。劉嫂子聲音瞬間拔出個尖來,插著腰破馬張飛的大罵,對著鎮上的方向,遙遙的向親家一家的十八代的老祖宗致以誠摯的“問候”。

慕淺實在是聽累了聽煩了,體內又開始滴滴點點的湧上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甩脫不開且漸漸在肺腑裏蔓延。

忍耐到極限,慕淺扯扯南城的袖子。

南城會意,抱拳與劉家三口作別,扶著慕淺到西屋休息。

慕淺嫌說話費氣力,但又怕南木頭了解不了自己的意圖。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隻需拉拉南木頭的袖子,無論何時何地,南木頭隻要一低頭對上她的眼睛,總能準確的捕捉到自己的用意並執行。次數一多,慕淺自然而然的與南城就拉袖子方麵形成無與倫比的默契。

回到西屋,南城伸手摸摸慕淺的臉頰,指掌下的肌膚已經帶了與初夏格格不入的寒涼氣息。

什麼也不說,南城自有默契的生起火來,將在熱水裏滌過的布巾遞到慕淺手裏,然後出屋,將門窗都掩上,自己在門外,默默的曬著月光。

慕淺等到南城出去了,才瑟瑟索索的解開衣裳,用溫熱的布巾細細熨燙每一寸發著涼氣的皮膚。

不得不承認,因為有南木頭在,她才能在如此不可掌控的情景裏麵安之若素,隱隱的抱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肯定,覺的自己一定能安穩無虞。

南木頭啊!慕淺在心底輕歎。

等熬過寒氣,已經過了子時,夜深人靜。西屋東屋的燈都滅了,迷迷糊糊毫無力氣的慕淺偶爾能聽見東屋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多半是母女的深夜臥談。

身側的南城,忙裏忙外,換水生火,累的連外衣都沒脫靠在被子上就已經睡了,呼吸綿長且安穩在如此平靜的夜裏。

月光透過窗子,傾瀉在南城闔著眸安詳睡著的臉龐上,氤氳開一層柔和的光采。縱然滿臉胡須糾結,慕淺不知為何,依舊呆呆的看了許久。

看著看著,一深一淺的踏入夢裏。

因為睡眠輕,約莫醜時,月桂西斜,即將一頭跌進山頭時分,慕淺迷蒙之中聽見東屋呼天喊地的聲音,如投石於湖,激起千層浪般擊碎一汪深夜。

伴著急急的吼聲,門吱吱嘎嘎的被打開,腳步聲快速的越響越遠,驚起左鄰右舍的犬吠四起,圈在籠子裏的鴨鵝也“嘎嘎”叫做一團,在安靜的村落裏格外刺耳。

慕淺怎麼也抬不起眼皮,隻能感覺南城在第一時刻就起身,窸窸窣窣,似乎怕驚醒自己而輕輕開門查看情況。

安靜了片刻,慕淺又陷入夢裏。

隻是夢裏總感覺有人在大呼小叫,門裏門外不停走動的腳步聲,最重要的是婦人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隻是聽著就覺得深入骨裏的疼。

於是夢裏的畫麵也是刀光劍影,鮮血淋漓,一會兒自己在執行任務,鞭聲雷動。一會兒又回到小時候那場爭奪聖女位置的殺戮當中,風雨大作間滿地觸目驚心的朱紅。

等清晨醒過來的時候,慕淺反而更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