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蘇某便謝過董公子了。”
待得訓斥完成,律書院大戒律轉身離開,蘇野卻是一伸手,便將董天問麵前的法篆收起。繼而頭也不回,朝書院外圍走去。
“以蘇三公子的格物契機,想來在牧州成人禮上,定能大獲異彩。”
“蘇三哥,若是來日真去了成人禮,還請公子多多照拂。”
“去他娘的韓變臉,祝臭蟲,老子以後就惟小侯爺和蘇三公子馬首是瞻。”
“......”
一連串的表忠心,直嚷嚷得蘇野腦仁疼。
合著書院的選拔會,確定了核心弟子。
書院一眾教習執事,需要重新整理教學方式,書院便放了兩日休沐假。
直到出了書院三條街,才甩開眾人,蘇野揉了揉眉心。
頭疼。
這世間,不乏巔峰時慕名而來的傾慕者,卻遠沒有貧賤時的陪伴動心。蘇野雖說見得書院的風向,逐漸轉向正規。
卻也不會真個將自己當成一眾迷途知返,官宦子弟的教化者。
聊勝於無吧。
......
“哎,那小賊.....”
便在蘇野和吳家兄弟,還有欒小侯爺轉身回銀杏坊之際,身著米白袍服的鳳小公爺,疑惑著從街角探出頭來。
卻是不聲不響,跟過了三個街口。
疑惑過後,丹鳳眼裏卻是多了幾許笑意。
不知是因為那少年不畏強權,為了爭奪法篆,險些和董大公子兵刃相見;還是因為那少年天神下凡,穩壓韓別駕一頭的古怪排名,生了惻隱之心。
“呸,本姑娘怎地會暗自發笑?”
察覺到自己失態的鳳青璿,環眼掃了一圈四周。
見沒人看到,方才整理了下衣袍,一溜煙拔足跟上。
身形嬌小,跑得倒是不慢。
袍服下煽動,露出腳踝處的幾根絲線,分明有著小女兒的情思。
卻是讓一貫裝得一本正經的小公爺,有了幾分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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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娶親麼,這是?”
一行四人,回到銀杏坊門口。
剛想進門,就見一隊袍服鮮豔、敲鑼打鼓的幾名樂手,率先轉過街角。
回來途中,接連說著“小爺再也不參加這等勞什子選拔了”的欒雲逸,立刻好奇著定住身形。眨眼間,就見一乘紅色軟轎,從街角轉了出來。
當先的馬背上,坐著百花樓的孫管家引路。
身後的軟轎,卻是跟了八名小婢,以及一行送嫁之人。
其排場,即便一些牧州的富庶鹽商嫁女,也頗有不如。
“咦,馬背上的,可不正是百花樓的孫管家?”
一眾出門看熱鬧的風月客,就有些是百花樓的老客戶,聽得響動,從銀杏坊一擁而出。見得當頭騎馬的老倌,立刻議論開來。
“兩姓結姻,一堂締約。”
“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正猜度間,就見兩名白衣侍女,翩然而來。
將初春時節尚未開敗的梅花花瓣,撒了一路。一麵撒花,一麵念著迎親祝詞,到得銀杏坊門口,卻是朝著居中的紅衣少年娉婷一笑。
趁蘇野愣神間,將一株臘梅塞到少年手中。
蘇野:“......”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它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又一隊侍女前來,將手中帶著新芽的柳枝,塞到蘇野手間。
“蘇老弟,恭喜!”
“知白老弟如此年輕,便完成了終身大事,真令我等欽佩!”
吳天養終究年長幾歲,見過不少民間嫁娶,當即朝蘇野一陣抱拳。
欒雲逸慢了半拍,眼底卻同樣歡喜。
隻剩下攥著寒梅和柳枝的少年,楞在原地。
怨氣。
濃鬱到化不開的怨氣,正從那一襲繡金軟轎中蔓延開來。蘇野甚至從那怨氣深處,嗅到了一絲類似於黃衣青年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