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十章(1 / 2)

詔獄。

顧百裏抬眸看著門匾二字,詔獄由漢朝所立,其中係囚都是君主親自欽點進去的

詔獄與地獄隻差一字,卻也差不多了。

值守的獄卒明顯受了上頭的指示不想讓顧百裏進去,顧百裏不以為然,反而質問:“是司禮監掌印不許還是陛下不許?”

獄卒無言。

詔獄明麵上受司禮監掌印管轄,實則是崇安帝直轄。大家心知肚明卻也不敢道破,今兒遇上不按套路出牌的顧百裏實屬無奈:“孫公公隻是恐詔獄髒了大將鞋底。”

詔獄建在半地下位置,陰暗潮濕,再加之每日都有死於酷刑的係囚,這詔獄門口都吹著陰森腥臭的風。

顧百裏嗤了聲,沒再管獄卒阻攔,光明正大地抬腳走了進去。

獄卒無奈,隻得分人去稟了顧百裏入詔獄一事,又帶著顧百裏到了關押離王的牢房處。

顧百裏在一間牢房外站定,麵無表情地看向牢房內光景。

離王雖不是蓬頭垢麵,卻多有狼狽。

顧百裏募地想起了虞淮,其實刺殺朝中重臣和私建地下兵器廠罪名相差不多,但虞淮卻在大理寺過得舒舒服服,由此可見崇安帝有多偏心這個長公主。

他當時從昏迷中驚醒,聽得虞淮落了獄,擔心她受苦,便急忙入宮。

等他拿到交接文書又馬不停蹄地往大理寺趕,見到虞淮在大理寺過得舒心,其實心下也鬆了口氣。

他這些年對虞淮裝得冷淡嫌棄,為維持人設故意說了些刺人心窩的話。

顧百裏高大的陰影扯在汙濁的地上,他擋住了幽暗牢獄裏唯一的光亮。

離王抬頭來看他:“哦,駙馬來了。”

不等顧百裏搭話,又不屑地開口:“本王的皇妹到底瞧上你哪兒了?”

這話跟刀子似的,狠狠地紮在了顧百裏胸膛上,顧百裏自是不可能告訴離王,你這個皇妹是認錯了人用錯了情,他緊緊盯著離王:“既然這麼擔心殿下,為何又要傷她?”

他瞧見了離王向虞淮射來的兩支箭矢。

離王笑著搖頭:“萬把箭矢,三千弓箭手,真要傷她本王就不會留情了,不然也不會讓你活捉,更不會讓厲邵活著進京。”

離王是打算下箭雨的,隻是沒曾想虞淮也在此處,於是甘願停手,這才輸得一敗塗地,現下連命也將要搭進去了。

顧百裏不置可否:“若是如此,王爺何必散播‘陛下以十萬赤軍性命相挾逼婚’的流言,何必數次挑撥赤軍與大梁關係,又何必嫁禍殿下謀殺親夫。”

“放你娘的狗臭屁!”不知是虞淮學了離王,還是離王學了虞淮,此時離王忍不住指著顧百裏的鼻子破口大罵:“赤軍本就是大梁毒瘤,皇帝仁厚卻目光短淺,你顧百裏手握重權若哪日想登皇位,誰能攔你!我做的這些全是為大梁著想。虞淮單純,我更不會允你欺她騙她!”

顧百裏神色又是一黯,欺騙之事一直以來是虞淮在做,他才是受騙之人。

他沉浸在窩火難堪之中,聽得離王說:“你說我嫁禍虞淮?蒹州地下兵廠我做了我可以認,我因舅舅一事數次挑撥赤軍和大梁關係我也可以認。但這事我不認。我雖惱虞淮下嫁給你這畜生玩意兒,但於私,我由衷虞淮這癡心蘿卜可以幸福。”

顧百裏看著離王,眸裏怒色翻湧。

在他管赤軍時,縱然軍法再嚴厲,也無法扭轉百姓對赤軍的印象。他在任時,更有一次赤軍強占了怡紅院娼妓,又一把火燒了怡紅院,傷亡慘重,引得民怨積怒。

軍中明令禁止,禁賭禁娼。顧百裏一查,原是怡紅院的娼妓在門前寫了幾字:畜生進得,赤軍進不得。

這話直白得刺目,娼妓們寧願被狗上了也不願在赤軍身下承歡。

連娼妓都這般瞧不起赤軍,赤軍如何忍得?犯事的赤軍以死謝罪前學著他們的將軍高呼‘赤軍死得辱不得’。

這事便是離王挑撥娼妓做的。

有如此事,離王還做了不少。

叫顧百裏如何不說一句,離王該死?

偏偏這句話,讓自己挨了虞淮一記掌梱,顧百裏挨打的那半張臉又隱隱作痛起來:“王爺倒是坦蕩!刑場之上我必親自相送!”

崇安帝雖仁厚卻也有帝王的猜忌,皇帝本就不喜離王,如今離王兵工廠一事罪證確鑿,招兵買馬私養死士更是人贓並獲。顧百裏不欲再與將死人多說,他今日來詔獄見離王,也隻是想替虞淮瞧瞧離王值不值得,瞧瞧自己這一巴掌挨得冤不冤。

這般看來,好像……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