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自山澗淌出，如玉帶繚繞山腰，山腳的村莊沐浴著夕陽餘暉，炊煙升起，祥和而靜謐。
一人從山路疾速掠過，他的小腿處閃爍白芒，拖曳出一道銀弧。
鐺！鐺！鐺！
村口響起沉悶鍾聲，寧靜被打破，呼喊聲四起，霎時間鬧騰起來。
不多時，村口空地便擠滿人，黑壓壓一片，二十幾個少年站在前列，神色局促中又帶著幾分希冀。
“娃娃們，又到了青陽門十年一次選拔弟子的日子，能不能飛出雞窩，成為仙人，便看今天了！”
頭發花白的鬆溪村裏正神色十分激動，手中拐杖“砰砰砰“敲著地麵，吐沫橫飛的說道：“想我鬆溪村也是出過仙人的，不過距今已經七十年了，說起來，那人還是我兒時玩伴呢，他……”
“別廢話，開始選拔。”一位身穿灰衣的青年不耐煩地打斷老者講話，稀疏的眉毛間滿是厭色。
在村中權威極高的裏正趕忙閉嘴，訕訕一笑，不敢有半點不滿，佝僂的身軀又低了幾分。
灰衣青年邁出一步，目光掃過一眾孩童，滿臉失望，心中哀歎：“淨是些呆瓜，毫無靈性，哎，這鬆溪村已是最後一個選拔點，看來秦長老交代的任務是完不成了。”
他不免意興闌珊，又抱著最後一絲僥幸道：“所有的適齡人都到齊了？”
裏正急忙道：“回上使，都到齊了。”
灰衣青年麵色不甘，但也無奈，徹底泄氣，擺擺手道：“那就開始吧，排好隊，依次上前來。”
少年們爭先恐後，亂糟糟扭成一團，眼看灰衣青年變了臉色，裏正急忙走上前，掄起拐杖便是一頓揍。
少年們吃痛抱頭，再不敢瞎鬧，很快便排成一隊。
而在這時，灰衣青年突然輕咦一聲，看向山坡。
裏正順著他目光瞧去，正見一個麻衣少年扛著一頭斑斕死虎下山，不待灰衣青年詢問，忙道：“此人是山中獵戶養子，並非我鬆溪村之人。”
說話間，那少年已來到山腳，披頭散發也看不清模樣，默默站到了隊伍最後。
隊伍一陣騷動，後麵幾人下意識地向前擠，似是怕極了那麻衣少年。
“我乃青陽門弟子賈宏，負責此次選拔事宜。”
賈宏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那麻衣少年身上，邊說邊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布袋和一塊拳頭大小的晶石，“爾等能否拜入仙門，便看自身造化了！測試時握住這枚測靈石，三息後再吃下啟靈丹。”
排在最前端的少年惴惴不安地從賈宏手中接過測靈石，通體乳白色的晶石毫無變化，三息後，他又顫著手接過一粒黃豆大小的烏黑丹藥。
“快吃下去。”眼見少年磨磨蹭蹭的，賈宏心中不耐，大聲嗬斥。
少年嚇得一哆嗦，不敢違逆，忙張嘴吞下丹藥。
測靈石仍無反應。
賈宏收回測靈石，冷漠道：“無天賦，下一個！”
那少年跌坐在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賈宏嫌惡地一腳踹開，少年父母慌忙跑來，將少年帶回，不敢有絲毫怨言。
第二個少年接著測試，仍是一樣的流程。
“無天賦！”
“無天賦！”
“無天賦！”
……
過程並不繁瑣，不到一刻鍾，二十三位少年便測試完畢，遺憾的是，無一人通過。
“哎！”
裏正無奈搖搖頭，神情落寞。
村民們領回自家孩子，麵色都不好看，他們為了參加選拔，每家都事先交了十兩銀子的測試費，這可是家中大半年的開銷……縣裏稅收極重，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沒錢交測試費，以這頭虎抵押，夠不夠？”
一道聲音響起，本已散去的人群紛紛站定，回身看去，正見麻衣少年將大虎扔在腳下，激起一陣塵土。
此子是山中老獵戶撿來的孩子，而那老獵戶本就是從外鄉來的流民，平日裏很少與村裏人來往，且三年前便死了，若非今日這麻衣少年下山，大家都忘了山中還有這麼一戶人家。
“你叫什麼名字？”賈宏第一次詢問參選人的姓名。
“洛辰。”麻衣少年回道。
賈宏看清少年散亂頭發下的麵龐，登時一陣恍惚……好俊俏的少年郎，沒想到這窮鄉僻野中竟有如此靈秀之人！
賈宏上下打量幾眼，見這少年昂藏而立，雖著草鞋麻衣，卻自有一股傲骨英氣。
莫非天不絕我，秦長老交代的任務落在了此子身上？
咳、咳！
賈宏幹咳兩聲，掩下激蕩心情，遞出測靈石，笑容和藹道：“這頭山虎足夠抵押測試費了。”
洛辰接過測靈石握在手中，隻覺一股勁力透過掌心，滲入了體內。
賈宏死死盯著測靈石，麵帶希冀。
隻是三息過去，測靈石並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