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策,就是欺騙對方離開,可以確保真正支開對方,卻有無法預估的無窮後患。誰知道被欺騙被遺棄之下暴怒的唐九爺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沈君顧想得頭疼欲裂,甚至有幾分埋怨嶽霆了。
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難道都不考慮一下他能否勝任嗎?!
遠遠地聽到岸邊傳來打更的聲音,沈君顧焦慮的目光漸漸恢複清明。
留給他猶豫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唐曉自章武那裏得到了盤長結的解釋,心曠神怡。
對於她這樣刀尖上搏命的人來,一個平安長生的祈願,便已是最貼心的祝福了,別無他求。
結繩為約,約定平安長生……
唐曉隔著衣服摸著腰間掛著玉佩的地方,想起方才編繩結時的沈君顧,一雙好看的鳳眸在暗夜之中克製不住地發亮。
其實,這沈二少的模樣正是她一直以來的喜好。這麼多相處下來也不見什麼惡習,就算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質書生,不還有她在身邊保護著嘛!
若是她按部就班地作為普通姑娘家長大,就隻能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現在好歹還自己挑了一下,雖然她最開始打算成親的是姓嶽的那個家夥,陰差陽錯變成了沈君顧。
這樣想想,豈不是上注定的好姻緣?
唐曉越想越是唇邊含笑。
反正親都成了,他想賴也賴不掉了。
想通之後,一切遮在眼前的迷霧皆被破除,唐曉這才知道自己為何一直不想離開沈君顧的身邊半步,原來自己早就已經對他情根深種。
這唐九爺並不像是一般女子那樣扭扭捏捏,既然認清楚了自己的傾心之人,就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給對方看,什麼都想要做到最好。
也虧得她還有點常識,知道在讀書人麵前不能唐突,不能像是寨子裏的兄弟們那樣想什麼就做什麼。
唐曉繞著倉庫走了好幾圈,確定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才強裝作平常的模樣,走進去找沈君顧。才不見一刻鍾,對於她來就已經是難以忍受的酷刑了,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她剛走進倉庫,就看到沈君顧眉頭微皺摸索著身上找東西,和一刻鍾前的她如出一轍。唐曉失笑問道:“你不會也丟東西了吧?”
沈君顧抿著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不會吧?真丟東西了?什麼丟了?”唐曉沒想到自己一猜就猜中了,忙不迭地問著,比起自己方才丟東西的時候還要著急。
“沒什麼,是懷表不見了,應該是走得太急落在旅店裏了。”沈君顧強笑著,像是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道,“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不要緊,丟就丟了吧。”
聽聽這話,和她剛剛的有什麼區別?唐曉拿他沒辦法地搖了搖頭,自告奮勇地笑著道:“你走不開,我去幫你拿回來。”
“這……這怎麼好意思?”沈君顧連連擺手,“我自己回去取吧,反正時間來得及。”
唐曉拉住他的手臂,堅持道:“你速度哪裏有我快?還是我去吧。我見過你的懷表,認識的。”唐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妥。她比沈君顧強,自然是要多照顧對方,況且她還很享受對方向她求助依靠的模樣,讓她有被需要的感覺。
唐曉做就做,沈君顧還來不及什麼,就見她離開了倉庫,身形敏捷地沒入了黑暗之中。
沈君顧站在倉庫門口,凝視著她離開的方向,半晌都沒有移動過分毫。
“沈子,時間差不多了。”章武出現在沈君顧的身後,低聲提醒著。
沈君顧捏緊已經快要腐朽的門框,手背上都浮現了青筋。
懷表丟在了旅店裏,是真的。
卻是他故意丟在那裏的。
他們要從水路離開,也是真的。
可實際上搭乘的不是明清晨到的客船,而是半個時之後就到達的貨船。
所以,等唐曉回來的時候,他們應該早就在江上順流而下了。
沈君顧閉了閉雙眼,鬆開了捏緊門框的手。
“走吧,時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