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
天氣,晴!
烈日橫空,山道旁的古樹下站著一個手拿酒葫蘆,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
男子麵白如玉,下頷留有五寸長須,臉稍微長,身形也稍長,略顯消瘦,看上去弱不禁風,身上穿著一襲灰色長衫,長衫早已洗的發白,頗顯寒酸。
一個垂髫童子懶洋洋的靠著樹幹,嘴裏叼著一根草,東張西望,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男子喝了一大口酒,臉上滿是陶醉之色,垂髫童子見狀,忍不住說道:“老爺,大熱天的喝酒,你嗓子就不難受?”
“舒服著了,小孩子懂什麼。”男子笑道。
“你騙人,上次我偷喝了你的酒,我滴個娘親啊,嗓子隻差沒有冒火了。”童子反駁道。
男子一怔,佯怒道:“好小子,你偷喝我的酒,什麼時候的事?”
童子說漏了嘴,這才幡然醒悟,黑溜溜的大眼睛賊兮兮的轉了轉,岔開話題說道:“老爺,不是我多嘴,少爺的官越做越大,架子也越來越大,他是打心裏瞧不起咱們這些苦哈哈,要不然也不會中了武狀元後一次都不回來。”
“小七,你胡說什麼。”男子翻了個白眼。
名喚小七的童子見自己“奸計得逞”,不由得意了,老氣橫秋的說道:“老爺,你想啊,少爺雖然不是你親生的,但是好歹也是你一手養大的,若不是老爺你教他功夫,他能考得中武狀元?能取得上宰相的千金?他要是有心,就應該讓人用八抬大轎抬你過去,哪裏隻是派人通知一聲,說不定他壓根就不想咱們過去參加他的婚禮,生怕咱們這些苦哈哈給他丟臉。”
男子故意板著臉,說道:“小七,你說的這麼帶勁,看來是休息夠了,咱們趕路吧,免得耽擱了義兒的婚禮。”
小七義正言辭的說道:“老爺,其實我休息不休息不打緊,主要是讓那兩匹畜生休息好,它們可是你向王員外借來的,要是累死了,你拿什麼還人家?”
男子麵露笑意,打趣道:“到時候把你賣給王員外咯。”
小七急了,噌的一下站起來,急急的說道:“這可不成,你賣了我,那以後誰給老爺洗衣做飯啊。”
“別囉嗦了,還囉嗦,真把你賣了,快去把馬牽來。”男子說道。
小七還真怕老爺把他賣了,乖乖的說道:“老爺稍等。”
一大一小騎著快馬,絕塵而去。
京師,柳府!
中年男子看著眼前大門緊閉的柳府,心中疑竇頓生,呢喃自語道:“今日是義兒的大婚之日,為何會這般冷清?”
小七嘰嘰喳喳的說道:“少爺架子那麼大,人緣自然不好咯。”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要是再說,老爺我把你嘴巴縫起來。”男子故作凶狠的說道。
咚、咚咚!
敲了好一會大門,也不見個人來應門,小七忍不住說道:“老爺,我就說了嘛,少爺是不想見咱們,誰叫咱們這麼窮,連一身好行頭都沒有,到時候,他怕咱們給他丟人。”
“閉嘴。”男子惱怒道,沉吟了片刻,男子四下張望了一番,領著小七往後門而去。
兩人翻過高高的院牆,隻見整個宅子裏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幾乎是落針可聞,兩人大眼瞪小眼,俱是一副驚容。
“老爺,咱們會不會走錯了地方?”小七怯生生的說道。
男子看著眼前的一幕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的走錯了地方?一念及此,男子說道:“那你還不快去給老爺打聽去。”
“可憐我這小胳膊小腿的,造孽喲。”小七心裏哀嚎著,見男子瞪著自己,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黃昏,殘陽西下,倦鳥歸林。
小七也如鳥兒一般的歸來了,小臉繃的緊緊的,好似一個心事重重的大人,男子正站在後院的涼亭裏,神色有些恍惚。
“老爺,小七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男子說道。
小七眼眶紅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道:“老爺,少爺死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好似一道晴天霹靂,男子隻覺腦袋裏轟然炸響,頓時魂蕩空中,身子搖搖欲墜,幾欲暈厥。
“義兒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了?”
小七說道:“老爺,咱們沒有走錯地方,這裏就是少爺生前住的宅子,我找街坊打聽,得知少爺已經死了有三天了。”
“死了三天了?義兒的遺體了?”男子失魂落魄的跌坐在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