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成大錯(2 / 2)

赫連漠輪廓深邃的臉龐布滿陰霾,黑瞳看向寢室內,仍與死神戰鬥著的母後,憂慮和怒憤深藏在眸底最深處,灼燒煎熬他的神誌。

雖然他不認同母後做事作風,但要她麵臨生死之際,他竟然原諒了她。

隻是,那些黑衣人是誰?持劍剌傷母後的蒙麵黑衣人又是誰?母後昏過去之際,隱隱聽到她口中念到擎天堡,難道是……

赫連漠緩緩閉上眼。

他一輩子從未對任何事情、任何目標疑惑過,躊躇過,但現在……

夜正深,月華明。

清幽揮動手中的劍,狂亂地猛劈著兩旁的竹子,斷枝紛紛跌落地麵,綠葉也隨之飄飄而落,在地上飛舞著,旋轉,然後無聲地躺在她的腳下。

她握著閃亮的青劍,無言抬頭,望著天際的冷月。想起赫連漠悲涼、苦痛、淒愴的神情,她無聲地問蒼天,為什麼?為什麼?

他們沒有了任何關係,不是嗎?為什麼心仍會痛?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當一聲,清幽丟下青劍,頹然跪坐在地,雙手抱頭,彎身,把頭深深地埋在腿間。當冷擎寒找到她時,她就像一個無助、脆弱、迷惘的迷途小孩。

他就知道,剌殺太後的一定是她,所以,他去找紫雲,問到她仍留在京城,並按著地址來到城外十裏亭。

在二年前,寒君頡被赫連漠打下懸崖時,他被猜到他們就是當年擎天堡的後人。以為經過二年多,她漸漸將仇怨放下,一心一意做赫連漠的妻子,隻是沒想到,她不出現則已,一出現便剌殺太後。

“清幽。”他步上前,在身後輕喚。

清幽慢慢地抬起頭,眸光閃了一下,緩緩開口道:“他怎麼了?”語氣極輕,聲音卻微微顫抖。

冷擎寒愣了一下,一時不知他問的是他還是她,不過,深想一下,也知道她問的是誰。

“他沒事,隻是太後她……”

“她的生死與我無關。”聽到赫連漠沒事,清幽冷聲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還關心他的話,就不要讓他傷心,雖然太後是可恨,但冤冤相報可時了,再說,你是她的媳婦,難道就要為了過往的恩怨,將你跟漠逼入死地嗎?”

“不再是了,我跟赫連漠沒有任何關係了。”清幽神情哀愁地搖頭,就因為這樣,她才下得了手,可當真的動手了,心卻是那麼痛。她現在分不清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看到赫連漠驚惶的神情,她心裏也不好過,而且他還是殺哥哥的凶手,她怎能為仇人難過呢?

“你跟他怎麼了?”冷擎寒擔憂地看著她,這麼多年,他告訴自己放下對她的感情,可見到她難過,他的心仍不由自主的揪痛。

清幽垂眸,咬著下唇,苦澀道:“我們是仇人。”

冷擎寒蹲下身,將她抱在懷,安慰道:“事情還不至於去到這程度,隻要你拿出獨門金創藥,太後有救了,你們隻要將這件事淡忘了,一樣可以在一起。”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這樣做……”清幽猛地搖頭,她不能這樣做,如果將金創藥給了太後,她養父母仇怎麼報?隻要赫連若霜死了,她才算報了仇,她才能跟哥哥交待。

“可以的,在還沒有鑄成大錯之前,你們還有補救。”冷擎寒意有所指。

“鑄成大錯?什麼意思?”清幽皺眉,抑首望著他。

“在我知道你是擎天堡的人後,我便開始調查此事,太後是有錯,但她的錯不至於死。”冷擎寒將她拉起來,兩人走到亭內的石凳坐下,沉思了一下,道:“當年,我雖然還小,但我仍記得一些事情,皇兄曾想過廢了皇後,別立他人,幸得朝臣反對。皇兄也因這樣,更對皇後不好,而後宮的女人也漸漸多起來,她們的樣子,無論那一個,都是有點相似的。然而,後宮的女人當中,皇上最寵愛的女人就是阮妃,也許是她長得最像皇兄愛的女人吧。皇後妒嫉在所難免,她也愛皇上,怎能忍受得了心愛的男人如此忽視自己呢?在這種複雜關係中,她也是受害者,而她那時就像大海裏的溺水者,需要一塊浮木來拯救自己,因為這樣,被有心人給利用了。”

聽了他的話,清幽悚然一驚,握緊了拳頭,壓下心的激動,道:“你該不會告訴我,滅擎天堡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要如何麵對赫連漠?她找錯人報仇,傷害了他母親?

不!清幽猛地推開冷擎寒,臉色刷白,他說的不是真的,他隻是想騙她的金創藥去救人而已,她怎麼會弄錯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