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嬋帶著人騎馬沒入夜色之中,胡管事等到對方走遠之後,他本就蒼老的身形一下變得佝僂了起來,轉身看向一群商隊的高層,他歎了一口氣,很想痛罵這群王八蛋。
這些家夥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不管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還是邊緣人物,他們都在瞎搞,都不管商行的死活,不將商隊的規矩當一回事。
胡管事最傷心的還是聶成玉也在其中,明明是聶家的七公子,年輕還有些能力,在這個時代,完全可能成為聶家下一任家主,但他見到一點可能存在的利益就忍不住了,去踐踏聶家人自己定的規矩。
自打自臉,這是賤,不隻是蠢,胡管事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或許小聰明的確有,但那些聰明隻會害了他自己,離開長寧郡之後居然不守規矩,他是真不明白這條商路有多麼危險。
也就十多年前,這片土地上散落了無數屍骨,甚至可以說每一步都充滿了死亡危機。
商路上的各種埋伏攻殺,城市中有家族和幫派間的爭鬥,村莊荒野有各種流寇,還有時不時洗劫城鎮,掠奪人口財富的瀚海賊人。
十餘年的時間並不長,但過了這些年安全寧靜的好日子,長寧人下意識忘了以前的苦難,也相信自己再也不會經曆以往的悲慘生活。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敬畏,在飛快的腐化變質,不但內部爭鬥不休,極少數的人甚至敢做出勾結外賊的事情,越來越出格。
“反正我老了,往後如何都由你們折騰,我沒用了,玩不過你們。七公子,你應該記住你的身份,如果你都不將自家定下的規矩當一回事,那些隻為養家糊口的人又怎能會去遵守?
商行是你聶家的,你自己都不心疼,不認真對待,還有誰會認真對待它?
不論這些話你能不能聽進去,你喜不喜歡,反正我無所謂了,畢竟我是老了的人,以後不用再看你們聶家的臉色吃飯。
我大半輩子都在為聶家商行奔波,功勞或許不太夠,苦勞和忠心一點不缺,剛才的話就當是我最後的忠告吧。”
沒有再說其他,在場所有的管事和護衛隊長都在亂來,他一個老頭可以改變什麼嗎?
內賊勾結“外賊”,想要搞些陰謀詭計,目標甚至直指聶成玉,這是聶家不肖子孫間的事情,聶家自己會處理,官府定然也會關注。
若聶家人勾結“外賊”的事情有了明證,那時候不隻是勾結“外賊”的聶家人將受到最重的懲罰,聶家其他人也將受到牽連。
因為胡元知曉,那些外賊根本就是聶家商隊養在長寧之外的武裝力量,既能做些不幹淨的事情,也能打聽瀚海的消息,為自家商隊保駕護航。
很多大商行都做這樣的事情,但毫無疑問的是,長寧官府無比厭惡這種做法。
等胡管事走了之後,包括章赭在內的所有人商隊中人聚在一個小帳篷裏,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什麼,這群人走出帳篷之後再度恢複了先前的從容,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商隊的緊張氣氛依然沒有減少太多,不過該休息去休息,該睡覺的還是去睡覺,畢竟明天需要繼續趕路。
楊江、楊河、白斑兒、譚斐四人捆好後塞在一個囚籠裏,他們當中隻有譚斐會被送到官府,他有盜竊罪,其他人將由商行內部進行處理,不出現什麼打傷打死的事情,加上又處於長寧郡之外,官府也沒辦法追究。
而且官府若是介入了,嚴查某些事情,譚斐等人將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這次商隊能化險為夷,全是因為預料之外赤血軍甲士,因為他們的出現,譚斐在茶山村沒能進入商隊,然後才一步起變化,步步起變化,最終弄得亂七八糟,打亂所有的布置。
林懷山拿回了血眼狼皮,這時候正坐在帳篷中,雖然其他人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害自己,林懷山還是小心應對著,哪怕明知道自己在先天武人麵前沒有多少反抗的能力。
事情的發展出乎林懷山的預料,聶家商行內部實在是太扯淡了點。
其實在林懷山眼中,既然有了勾結外賊的做法,他們還是全死了最好,先前雖然和章赭嘀咕,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敵視,實際上林懷山同樣厭惡章赭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