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止是人之間的爭鬥殺戮,傳說當初的瀚海邊緣戰場上還有妖魔鬼怪,可惜我不曾到戰場中央去過,不知是真是假,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後悔。”
嘴上說著後悔,杜衡午心中其實慶幸自己當時沒有進入戰場中央,否則恐怕早就死了,怎麼可能有如今的偌大家業和兒孫滿堂。
不給年輕人答話的時間,杜衡午繼續說道:“鏢局有你這樣的年輕人,說明鏢局終究不會倒下,往後鏢局就看你們的了。
明天天亮,我率領幾個老家夥向西而行,你帶隊轉頭回去,沿途大小事務都由你處理,若是實在感覺棘手,你三叔會幫你。”
聽到後麵的幾句話,年輕人眉頭一皺,他沒想到總鏢頭是這種打算。
這次接的鏢有些奇怪,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方,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為何隊伍一分為二,大隊人馬居然轉頭回去,這些完全不合理。
“總鏢頭,這是為什麼,還是您藏了些事兒,不肯讓我知曉?
您的吩咐我不敢違逆,可是這般藏著掖著,我在路上怎麼會放心,如何能安心做事?”
“唉!”杜衡午歎了一口氣,他知曉事情的確應該說清楚,可是也知曉,說清楚並不能改變什麼。
“在尋常江湖人眼中,我們鏢局實力雄厚,似乎不論走到哪裏,哪裏的地頭蛇或者強龍都會給點麵子。實際上在有些人眼中,咱們鏢局不過是送財童子,辛苦走鏢賺的錢超過一半都用在沿途的打點上了,日子過得並不好。
還因為有了些破名聲,遇到有些事情的時候,他人立刻就會第一個想起咱們。
比如這趟鏢,中原沒有鏢局願意接,都躲著,我也想躲著,可是我們定郡鏢局名聲太大,被人點名了,我卻是連推掉的話都不敢說一句。
委托的人我們惹不起,哪怕明知道這一次必然失敗,這趟鏢也得走。
賠上幾條命就夠了,都死在這裏,定郡鏢局絕對撐不下去。
天清,你叔伯一輩人幾乎不可能出一個宗師,這趟鏢換來的東西是給你們這一輩人準備的,你一定要記住,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鏢局沒了就沒了,保住人比什麼都重要。”
杜天清,杜衡午的孫輩,也是定郡鏢局最優秀的年輕一代,他早就察覺這趟鏢有些問題,如今聽了杜衡午的話,他側過臉去,一時沉默不言。
半餉之後,四周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下方營地篝火通明,正有人扯著嗓子叫喊,似乎要開飯了。
“總鏢頭,我明白了,天已經變暗,該休息了。”
說完一扯馬韁策馬奔下荒丘,還在原地的杜衡午低聲道:“青絲華發,紅顏枯槁,誰能逃?哈哈哈,能死在亂世真正到來之前,也許是好命吧?”
夜空流星飛墜,在天穹化出銀亮的線,策馬而行的杜衡午不由想起年輕時仗劍行江湖的歲月,如今快到終點了,心中的不甘隻是越來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