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統率先向外走,看到自己的老大選擇了退卻,幾個小嘍囉隻能跟著,心中哪怕有再多的不解,他們暫時也沒有開口。
等出了萬鋒堂的大門,提著人頭的嘍囉才開口道:“大哥,怎麼放過那豬狗般的東西,他居然敢看不起您!”
“人在江湖混的,誰還沒個暫時低頭,我惹不起的不是那豬狗般的鐵匠,是萬鋒堂。我想用不了多久,他會落到你我手上,到時候不論有什麼仇怨,一並討回來就行了。”
鄒統的話讓幾個嘍囉感覺更奇怪了些,畢竟林懷山是萬鋒堂的人,怎麼會落到咱們手上?
萬鋒堂其他人還能到外麵走走,一個被捆著的奴隸,最多能跨過門檻,其他人想在萬鋒堂以外堵他都沒機會。
張口打算繼續問,鄒統卻是翻身上馬,一揚馬鞭向前而去,幾個小嘍囉麵麵相覷,心中有些鄙夷自己的老大,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
萬鋒堂內,於掌櫃直直站在門邊,他的半邊身體藏在陰影中,消瘦的臉被光暗分成明暗兩半。
本就有些陰沉的臉顯得扭曲怪異,看著鄒統一行人走了出去,於掌櫃最終收回目光,將頭轉向林懷山所在的櫃台。
過了幾息,於掌櫃從陰影中徹底走了出去,幾步走到櫃台前的過程中卻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似鬼魅一般。
攏在一起的手垂下,右手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明明是麵容微黑的消瘦中年男人,於掌櫃的這隻手卻是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白且精致,恐怕比世間九成九的二八嬌女的手掌還要柔嫩好看。
三指撚起櫃台上的那塊銀子,於掌櫃的手隨即收回,然後雙手又攏在了一起。
“如果下次遇到的還是鐵槍門的人,你便伸手隨便抓一個,一錘砸碎他的腦袋,剩下的事兒有人接著,你可明白了?”
鄒統和他手下的人都是是後天境界的武人,林懷山沒練過武,肯定打不過鄒統,但林懷山依靠自己的一身巨力,扯住一個嘍囉三兩下打死並不會很難。
林懷山點了點頭,於掌櫃轉過身後如同飄浮般來到側門前,一股無形的氣勁蕩開門簾,他身體一晃便消失無蹤。
大堂又歸於了死寂,林懷山腳上有鎖鏈,是奴隸身份,在萬鋒堂中能去的隻有大堂、大堂旁的鍛兵室、小院、茅房這幾個地方,萬鋒堂大堂後麵的屋子是什麼布局,裏麵有什麼全然不知,可是這些天的變化依然看得清楚。
比如於掌櫃又買來了幾個墨海女人,仆役送到內堂的水多了十來倍,清理便桶的頻率也更高了,連存儲在大堂地下的幹果肉幹也拿了很多到後麵的屋中。
這些隻是一部分變化,林懷山卻從中可以確定,自己不能進入的房間中藏了比以往更多的人手。
經營十八驛這種地方不需要太多的人,更不需要藏著過多人手,他們來這裏必然有目的,結合於掌櫃剛才的話,林懷山有理由相信萬鋒堂對鐵槍門應該有些想法。
互相廝殺搶地盤這些事情在瀚海比較平常,小幫派小勢力生存的難度很大,他們不但要麵對同級別的對手,還可能遭遇瀚海最頂尖大勢力的碾壓。
亂吧,亂吧,十八驛越亂,自己才越有機會,林懷山一直在等。
一手抓過旁邊的鐵錘,高高舉起之後向下一砸,呼嘯聲中鐵錘落到櫃台表麵的鐵皮上。
隻聽到砰的一聲響,鐵錘將鄒統按出的痕跡砸平了些,再幾錘起落,大部分的凹凸全部消失,隻需要再用砂石磨平磨光,櫃台也就修好了。
至於這幾錘值不值十兩銀子並不重要,能從別人口袋裏掏出十兩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