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薑宇清作品及詩觀(1 / 1)

附: 薑宇清作品及詩觀

榮 榮

多年來,薑宇清教授教書之餘堅持詩歌創作和詩學理論研究。《蘆花馬蹄》是他詩歌作品的一個自選集,分為鄉土詩、都市詩和動物詩三類。其中有不少作品深得讀者熟悉和喜愛,有的曾發表在《光明日報》上,有的曾在《詩刊》頭版大麵積推出過,有的在賈平凹主編的《美文》上以“熟夢地”為題多期刊發過,有的在《北京文學》上發表後被推上“當代中國文學最新作品排行榜”,有的被選入正式出版的選本和大學當代文學教材讀本中。牛漢,謝冕,葉延濱,林莽,吳思敬,陳超、堯山壁、楊守森、蘇慶昌、苗雨時、逢陽、梅潔、張立勤、高萬雲等名家都曾高度評價過薑宇清的詩歌。

牛漢先生特別看重薑宇清詩中的童真情愫並給以很高的評價,他曾在1996年6月14日給薑宇清的信中分析說“《暖暖鄉音》置於案頭,日夕相見……先後讀了不下三四遍。真真進入了飄響著鄉音的童真的世界,許多情境都仿佛是重逢,也許由於我們的童年境遇相似,時時觸動了我失靈的心靈。有心而無靈。《淖水》的情景引人遐思,我國自有新詩以來,還沒有見到過這隻出殼的小鴨,新詩史上第一隻。這不僅僅是甜蜜的回憶所能寫出的,而是一種詩意的創造。我近幾年寫了幾十篇有關童年的散文,就不是靠回憶寫出來的,因此我能讀懂你的幻夢與幻覺般的語境。百靈我沒有抓過,但冬季雪地上卻拉網誘捕過饑餓的鴿子,我很會用白馬尾擰一圈圈的套鳥的網。你的百靈很悲壯。我也聽說過囚在籠裏的百靈突然失語(音)的故事。我喜歡這首意象深沉的帶血的詩。《雷聲》也寫得很響,結尾兩行令人玄想不已。當今中國有不少寫鄉土詩的,太多非詩的社會性思考的痕跡,極少真真鄉音,這些作者多半並不眷戀鄉土,隻當作一種體式提倡而顯示某種自認為正確的創作方向。……”我反複閱讀著牛漢十多年前給薑宇清的書信手稿,在信的末尾牛漢先生特別勉勵作者“要寫得更多,形成一個詩的世界。還要承擔苦難。”看得出來,薑宇清的創作是一直銘記了先生的教誨走過來的。他此後發表的大量詩作,如《冬末,我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背過身走在高原的風雪中》《棋手》《地頭上的鞋子》《鵪鶉的叫聲》《父親到陰山腳下去認一匹種馬》《一個姿勢》《母親素描》《藍日深處》《煙葉地》《你捏著我的腳,像雕塑著腳》等等,都不僅僅停留於田園牧歌,裏邊“長出了大的筋骨和翅膀”。堯山壁先生也曾分析說“當代鄉土詩創作中,有許多非詩因素,薑宇清避免了非詩寫作,是純美的一種,是新的一種,也是靜默仁厚的一種”。吳思敬先生在一次詩歌研討會上談到薑宇清的動物詩說“薑宇清詩歌有大家博愛情懷”。苗雨時先生曾集中賞析過薑宇清的動物詩,認為“色濃味永,幹淨休閑,哲思深孕”。

收在集子裏的都市詩在我看來也顯現出豐富多樣的層次。在薑宇清的此類詩作中,在鄉村與都市交融中蘊含著一股平靜中的大氣。逢陽先生曾說“在紛擾紅塵中薑宇清富有藝術提純性的短詩貢獻出一種簡單得能令人觸摸令人沉思的大美”。

《蘆花馬蹄》在藝術上突出體現三個特點:一是精粹。詩是少與多的統一,《蘆花馬蹄》力求以最少的文字含蘊最多的內容,如《青蛙》《藝術》《鴛鴦》《瘦女台風》《裂痕》等,有的少到隻有一句,但有“說不出來說不盡的味道”。在詩壇“長而澀”的當下,《蘆花馬蹄》尤其難得。二是震撼。詩是具有心靈振幅的藝術,《蘆花馬蹄》力求在詩句及詩的整體中,盡可能多地埋入此種生命動感和藝術張力,如《老虎一麵》《在南方,聽到雷聲》《配種站》《一隻西葫蘆瓜》《風雪落日》等。三是《蘆花馬蹄》的整體指向是生態的、家園的、生命的、美的。詩藝上體現了詩人追求的“呈於象感於目會於心”的傳統而又現代的美感境界。薑宇清在2011年3月30日《中國藝術報》上發表了自己的基本詩觀,他說:“文學反映生活的理論中有一些說法很有名,如現實主義重再現,浪漫主義重表現等等。而我更看重另外的一種,即呈現。再現是偏重客觀性的,表現是偏重主觀性的。呈現似乎更開闊更包容一些,可以是再現的也可以是表現的,甚至可以是其他什麼的,但不是再現或表現自身,而是以此為手段,目的在於再現或表現的背後,也即呈現很難再現、很難表現的東西,即人類的內心,這內心裏很難說清不好說清也不可能說清的一個以至無窮個角落。所謂‘好詩有說不出來的味道’,所謂‘呈於象感於目會於心’等等,都是指好詩這種呈現內心角落的功能。內心大於語言,這即是詩的呈現”。在這裏之所以摘引詩人的這段話,是因為我覺得這很有典型性,薑宇清是這樣主張的,也是這樣實踐的,他的詩總體上是“呈現”著的一種,這體現他的創作風格,也提供我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