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的身形搖晃了一瞬,她認識攝政王這麼久,何時見過他憐香惜玉。對府上眾人和自己,哪怕是自己,也不過就是禮節周到而已。
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王爺......妾身這次來,是專門為了避子藥的事情,向喬熙姑娘道歉的。那藥本是按照慣例給的,隻是不知什麼緣故,喬妹妹吃了,竟是血流不止。妾身已經好好責備了膳房,往後必定不會出這樣的紕漏。”
她的話音落下,卻是陷入沉默。
蕭淮策的眉眼中,一瞬晦暗。
而在兩個人沒有察覺的角落,喬熙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蕭淮策。
琳琅不知道,可是她還不明白嗎?這避子藥,分明是當時蕭淮策忌憚自己,刻意加重了藥量。
這位王妃,說到底,不過就是被當成了棋子。
喬熙這般想著,臉上的表情卻是幾分懵懂乖巧,她絞著蕭淮策的衣角,低低地說:“這不是王妃的錯,是妾身初來乍到,不識規矩。”
這話說得周全,蕭淮策眉目亦是有所舒展。
而琳琅自然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去說喬熙的不是,她的表情越發婉轉溫和,上前幾步越過蕭淮策,握住了喬熙的手:“喬妹妹一直在偏院住著也不合適,不如同姐姐一道回府邸吧?姐姐一定會替攝政王好好照顧你。”
喬熙看著琳琅情真意切的模樣,眼睫微動。
她抿著唇,笑得幾分羞赧,隻是低聲道:“妾身都聽攝政王安排。”
蕭淮策的目光在琳琅柔白的雙手上停留了一下,眸中有一瞬的冷銳之色。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琳琅這般親近喬熙,竟是生出了幾分不悅——似乎喬熙這個人就應該隻被他一人觸碰,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不應該沾染她分毫。
這個想法有些執拗甚至偏執,蕭淮策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從琳琅手中牽過了喬熙的手。
他握得很緊,甚至到了細微的疼痛的地步。喬熙下意識看向他,眸色裏麵蕩著細微的水光:“攝政王......”
“你的事情,本王會處理。”他說的緩慢而低沉,卻讓聽的人心思各異。
琳琅看著蕭淮策,眼中已經有了委屈:“攝政王......”
“王妃今日特意跑這一趟辛苦了,若沒有別的事,就自行回府吧。”
琳琅的臉色益發蒼白,咬著牙一言不發。
而喬熙隻是低著頭,乖順討巧地站在蕭淮策身側,任由他拉著自己離開了竹苑。
兩個人同琳琅擦身而過。
而門外,馬車已經等候多時。
喬熙先一步邁入馬車,剛剛端坐好,蕭淮策就俯身走了進來。他坐在喬熙的身側,也不說話,隻是扯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馬車緩緩行進,有軲轆滾動的聲音傳來。
“你想進府嗎?”他問得平淡,喬熙聽得出,他話裏有話。
“沒有哪個女子會不想進攝政王府的,妾身自然也不能免俗。”喬熙回答得坦蕩,並沒有故作遮掩。
蕭淮策卻是低笑了一聲,之後,似乎有低微的一聲歎息,很輕,喬熙沒有清晰的捕捉到。
而後者已經在她試圖深究的時候,微微低下身,他低眉看向喬熙:“小喬,你現在進去,會吃苦的。”
他說的認真,那樣緩慢。
喬熙沒有想到蕭淮策會替自己打算到這個程度,也沒有想到原來這個男人對後院女子的鬥爭,是了然的。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任由他溫熱幹燥的指尖在自己臉上流連:“你沒有子嗣,又是普通人家出身,攝政王府裏的女人都是高門顯赫,你拿什麼自保?”
他的語調低啞,頓了頓,再度開口,有了保證的意味:“小喬,隻要你有孩子,本王就能讓你不受委屈地入府。”
曾經是入府,如今是不受委屈的入府。這算是他為自己的謀劃打算嗎?
喬熙想,算的。
她的唇角微彎,眯著眼睛的樣子透著慵懶狡黠:“好,妾身都聽攝政王的。”
他的笑意也溫和了許多,將喬熙攬進懷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梳弄著她的發:“小喬猜猜,本王要帶你去哪?”
“猜不到,可是對於妾身而言,隻要是攝政王陪著妾身,去哪都是好的。”她這般說著,唇角的笑意愈發妖嬈明豔。
蕭淮策歎了一口氣,啞聲道:“怎生這般會討好?”
“因為......攝政王是妾身的夫君。”
這話,屬實有點大逆不道。
事實上,喬熙也就是因為方才,蕭淮策對自己那般細致的謀劃打算,才有勇氣說出這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