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錢的事,我突然想到,可能托錯人了。”女子皺眉抿嘴,目露思索之態。
“你托那媒婆什麼事了?”老太太起身問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張家騙,李家眶的媒婆嗎?”
“是啊!她要是說實話,他們肯定會相信。可是她要是自做聰明,他們肯定一眼就能識穿。”飛雪點頭承認自己失策。“所以,趕緊叫船家找個碼頭讓我們下吧。錢咱們照付,他們的船照常開往京城。而且,得叫他們加快速度。”飛雪邊說邊收拾剛剛打散的行李。
吳媽已經到船頭去吩咐了。
“船家說這是大船,小碼頭根本靠不了岸,咱們要想立刻上岸,就得改乘小舟……”
“行,這樣更好,不用擔誤行船的時間。讓他們放舟吧。”沒想到這時的船上就有救生舟了。
吳媽沒好氣的道:“什麼放舟啊?船家已經去外麵攔截那些小漁船了。還得看人家願不願意載人?”
呃!是她會錯意啊!不過管他呢,隻要不要她在這二月天裏,舉著孩子遊上岸,什麼船都行。
與此同時,飛雪他們身後五十米的雲家快船上,金元正在倉內閉目養神。此刻他要是,能睜開眼朝前方看一眼。就能見到他的師傅和師妹了。說不定還可以趁機整整白慕寒。
可惜他實在是太累了。從晏城快馬加鞭的趕了幾天路,到了錦江城連一刻也沒休息,又熬了個通宵達旦。鐵打的身子,現在也該歇息了。
就這樣,他錯過了與她們相見的大好機會。而且這一錯,就是三年。
五日後,雲家堡。
雪園的客房裏,墨翌涵手握紙條,偷窺著師兄那張緊繃的黑臉小心說道:“二師兄,師傅飛鴿來書。說大師兄有難,讓我們速去京城相助。”與他想的一樣,二師兄跟本就不賣老頭的帳。
“哼!我隻答應不與大師兄為敵,可沒說要去幫他。”白慕寒不帶感情的冷哼道:“金元去了,已經足以抵銷他半年前的搭手之情了。”更何況,半年前他也得到了皇帝想要的,算是滿載而歸。他們算是各取所需,他並不欠他。
“那咱們就不管大師兄了嗎?”墨翌涵必竟沒有那麼冷漠。他有點擔心的問。
“擔心你就去。”橫了他一眼“我得去找兒子。”說完轉身離開房間。
“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有心避你。你上哪去找啊?”墨翌涵追了上去,“碰!”的一下,額頭撞到前麵突然停下的人背上。不到他叫痛,他的頭上又被人用力敲了一下。“你認為她想避,就能避得開我嗎?”陰冷的質問聲令他不自覺將到嘴的痛給咽了回去。換成“二師兄一定能找到她們。”
“哼!雲堡主已經收了我下的聘,她就算逃到天邊也還是我白家的人。”他張開五指,慢慢收攏。就算追到天崖海角,他也會將她追回來。
“那我還是幫二師兄吧!”墨翌涵揉著頭回道。他可不想去京城,他每次看到那些荒廢的農田,經過粉飾的奢靡城市,城外到成群結隊的乞丐……體內就會產生一股欲將那老皇帝殺了泄憤的衝動。現在要他去幫太子,不就等於是離皇帝很近。萬一他一個不忍不住,將皇帝給滅了。那不是連累大師兄了嗎?
所以,他寧願呆在這成天寒氣逼人的二師兄身邊受苦,也不要去那溫暖的太子身邊送命。
白慕寒自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現在隻有按照她留的線索去邵安的老家了。你要去就走吧!”
“好,就去北方!”將師傅的傳書隨手一搓,拋了出去。徒在外,師命有所不受!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孤零零的緩緩前行。
“大伯,這條路真的是通往京城的官道嗎?您確定我們沒有走錯路嗎?”飛雪忍不住再一次確認。
車夫可不依了,這不是侮辱人家的職業操守嗎?
“兩位貴人,老馬從十六歲起趕車,現在已經跑了三十年了。這條路就算是閉著眼我也能找到,怎麼可能出錯呢?”
是嗎?飛雪不以為然。看看這道路兩邊的雜草,幾乎要與人齊高了。從今天早上起,她就沒在路上見到一個行人。她怎麼都感覺這路是通向沒有人煙的荒原的。怎麼可能是通向繁華的京城的呢?
“兩位貴人不常出門吧?”老馬看出她的疑惑
飛雪點頭,等著老馬接下去的話。
“老馬走南闖北幾十年了,窮的,富的,商人,俠客,官員等等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客人。比兩衣著光鮮的,比兩位更加麵善的也見過不少。可是,老馬從來都是日食幹糧,夜宿車內。不怕您笑話,住進客棧的上房,坐進酒樓的包房那都是老碼平生的夢想。”
飛雪旦笑不語,她早就看出來了。
“托您的福,看得起老馬。連日來邀老馬同台共餐,同宿客棧,並且單獨給老馬一間上房。老馬當時就想,娘唉!這是遇著財神爺了還是遇著散財童子了啊!”
“撲哧!”飛雪笑了出來。“哈哈,您怎麼不說是天仙下凡呢?”
“這老馬不是正要說嗎?我看您二位更像是天仙。”老馬一本正經的回道。
“哈哈,您可真幽默。”飛雪笑著道:“老伯,咱們一路同行,同吃同住那是很自然的事,不單對您,就算今天我們坐的別人的馬車,他也會受到同等待遇。所以,您有話就直說。”
車夫沉默了一陣,看他臉色凝重。似乎在做著某種思想鬥爭。“馭!”最後他一咬牙停下了馬車。轉過頭來,衝車廂內深深一拜,一臉慚愧的道:“老馬實在對不住您二位了!”
吳媽臉色倏變,一手抱緊孩子,一手握住劍柄。飛雪輕輕衝她搖頭。她雖然沒有古代的江湖經驗,可是憑著她現代的識人之目,他覺得這車夫並非惡人。
“我要知道真相。”飛雪淡淡說道。“這條路到底是通向哪裏的?”
“這條路確實是通向京城的官道。這點老馬決不敢期瞞。不過,現在去京城的人大都是走水路。這條道從幾年前就很少有行人了。因為,一出了雲家堡的勢力,便是山匪搶盜們的天下。”
“這麼說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專門幫他們拉像我們這樣的肥羊來對嗎?”飛雪的聲音有點冷了。
“不,不,我怎麼可能跟他們是一夥的呢!”老馬連連擺手。
“你明知是條死路,為何還要跟著咱們來呢?”
老馬低著頭道:“我本該一開始就同兩位講明的,實在是因為家裏的大兒子,等著要銀子取親。女方家說了,要是再給不出聘禮,女兒就要另嫁了。娃他娘前年走了,家裏三個小子,四個光棍,大都快三十了。沒一個女人持家不行啊。見您願意先給銀子,我就想著拿這老命來賭一次吧!”
飛雪想起邵全臨別時說過,讓她們去哪裏都好。就是別去京城。要去也要坐船。因為時間緊迫,她並沒有問京城為何去不得。可是她知道他這麼說,別人就不會懷疑她會去那裏。因此,她就偏要往那裏去。隻是,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她不禁苦笑,她這是不是叫自尋死路呢!
“不就幾個小毛賊嗎?睢把你嚇得。”吳媽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徒兒。冷冷吩咐車夫“你既然收了路費,前麵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也得走下去。繼續趕路”
馬車繼續前行,前麵的路越來越難走。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祟,飛雪總感覺路兩邊的草蓯中藏著人。更加恐怖的是,從早上一直走到黃昏,他們都沒走到下一個城鎮。眼看就要在荒郊野外過夜了,飛雪的額上不禁開始滲出冷汗。
吳媽看在眼裏,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現在怕了嗎?”趁機進行現場教育“誰叫你有大小姐不當,有少奶奶不做。偏要學人出來闖江湖……”
“師傅,我怎麼從您的話裏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呢!”飛雪聳著鼻,撅著嘴,瞪著師傅。
“你啊!還說要去沒人的地方隱居,看看現在真的到沒人的地方了。你卻緊張起來了。”吳媽充分發揮做為師傅的職能。
她不是厭惡了城市的喧囂,可是她想找的是世外桃園。而不是山寨。飛雪不理師傅,挑起車簾,問前麵的老馬。
“到下一個鎮子還得多久?”
“如果是以前現在我們都該到了。可是現在這路實在太難走,估計走到下一個鎮得到後半夜了。”老馬回答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也怕得要命。原本以為,跟她們說了情況。兩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必會改道回去的。現在好,他竟然遇到兩個不要命的貴人。
“停下吧,咱們今晚就在這兒住一晚。天亮再走。”吳媽冷冷說道。
“這……”老馬看了一眼飛雪“好吧!”他想自己總不能輸給兩個老弱婦乳吧!
馬車緩緩停下。老馬自覺的去找撿幹柴升火。
二月的夜裏,寒風冷冽刺骨,吹得道路兩旁的樹林子沙沙地吟叫著。仿佛隨時都可能會有什麼東西竄出來。令人心驚膽寒,毛骨悚然。
“丫頭,放心睡吧!不會有事的。”吳媽終是不忍見徒兒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