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3)

“不是害怕做電梯嗎?”

過往記憶隨著他這句話像塊石頭一樣打在了原本平靜的湖麵上,蕩起層層波瀾。

她稍稍站直了身體,神色正常:“早就不怕了。”

早就不怕了,都這麼多年了,她早就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早就變了。

兩人都沉默了,靜靜地看著電梯的數字格。“叮”地一聲,已經到達了紀孜住的樓層,電梯門開了,紀孜走出去,卻發現邊嶼並沒有跟上來,她轉過來頭去看見他一手按在電梯的打開鍵上麵,看著她。

邊嶼:“就送你到這兒,進去吧。”

“嗯,再見。”

他看著她利落地開門、關門,心中突然悶得慌,不是這一刻才有這種感覺,好像從很早之前他就覺得有塊石頭一直堵在胸口。

大概是累病了。

他站在那兒晃神了很久才鬆開手,任電梯門關上。

半夜,紀孜躺在床上,卻很難睡著。床頭微弱的明黃色燈光顯得房間裏有些複古陳舊,很容易就讓人的一些記憶噴薄而出。

晚春已經離去,夏天悄悄來臨,校園裏的香樟樹排列得整齊,圍著操場成了大片的陰涼地。

紀孜他們下午第三節課是體育課,上完這節課他們初中部就放學了。放學鈴聲響起時,操場的初中生撒了歡兒地往教室裏跑,都在趕著收拾書包回家,還有些高中生趕著回教室上第四節課自習。

紀孜體育課跑了會兒步,現在整個人都筋疲力盡的,繞著操場軟綿綿地散步。快走到操場出口時,她覺得樹蔭下坐著的一個人很熟悉。

她試探性地走近。

邊嶼穿著附中白色襯衫T恤坐在樹陰下的木椅上,兩隻手撐在後麵,兩條長腿大敞開,他仰著頭閉著眼,像是在享受著什麼,但仔細一看,他眉頭確是皺著的。

夏天的微風從某個地方輕輕傳來,沒有任何章法,時而向上時而向下,撩動了這自然萬物,也撩動了少年人的衣擺。襯衫被風吹得像片白紙搖來搖去,有些香味就開始飄來飄去,大概是某種洗衣液的味道,清香好聞。風停了,衣擺停了,緊緊貼在少年的腰腹上,紀孜臉燒紅了,她好像在此刻偷窺到了異性的身體,衣擺下的腹肌紋路顯示出來,彰顯著少年的硬朗。

太陽從雲層裏出來,透過層層樹葉灑了些許在他臉上,他眉頭皺得深了些。

鬼使神差地,紀孜輕輕挪動了她的步子,走到了光灑下的地方,用自己的背去盛納了這些刺眼的陽光。

一片陰影打下來,邊嶼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倏地睜開眼。

兩人四目相對,邊嶼頓住,紀孜越被吸進了他的眼眸,在這深邃的眼神裏不停打著旋兒,越轉越迷糊,越陷越深。

他清了清嗓子:“怎麼在這兒?”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但她希望沒有臉紅,她不想讓他察覺到一點端倪。她逼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最好是不要有一絲閃躲:“上節課體育課。”

“還不回家?”他知道自從出了酒會那檔子事之後家裏的司機都在負責接送她的上下學。

不知道處於什麼心理,對於他這個問題紀孜下意識就想撒謊,並且也這麼做了:“楊叔有事,要晚些才來。”

他點了點頭。兩人又是一段沉默。

紀孜覺得不自在,開始自顧自地坐在他左側,看似不經意地提起:“不回去上課嗎?”

說到這裏,邊嶼望著她笑了一下:“嗯,哥逃課了。”

紀孜看見這個笑時垂在木椅的右手蜷了蜷,胸腔裏的那顆東西跳動得越來越明顯,就快跳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掐了下自己右手手背。

“你逃課就在這裏坐著嗎?那逃得也太沒水平了。”好歹去打打球什麼的啊。

小姑娘前半句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後半句就聲音小了下去,以為他聽不見得嘟囔著。

邊嶼聽見了,笑了:“那你覺得逃去哪裏幹什麼才有水平?小孜很有經驗嗎?給哥說說。”

紀孜聽見他低低沉沉的笑還有話裏話外的戲弄意不由得紅了耳朵:“我哪兒知道,我可不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