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伴李雲迪追尋蟬歌
我一邊拜讀李雲迪二十多萬字的散文隨筆集《追尋蟬歌》,
一邊在記憶裏回思以往時光裏與李雲迪碰麵說話的鏡頭。眼睛
讀澀的時候,我望望窗外。籠罩著龍南高層樓群的天,或者飄拂
涼涼雨絲一片濕灰,或者在大風呼哨中滿眼昏黃。但是目光再棲
落在李雲迪的文章裏,春意又漸漸地複蘇了。
“十六歲那年默默地喜歡上一位女孩子。為她寫詩,寫了厚
厚一摞。常常在柳樹下小溪邊,迎著輕輕拂麵的風,吟哦著詩句,
傾訴著一腔柔情。”《少年時代》中的這段樸實而浪漫的文字,讓
我情不自禁地又一次站起,放下書稿,眼睛濕潤,走到窗前。
嬌嫩的春天,矮矮的樹叢蕩漾著綠霧,雪白雪白的丁香花如
同少年時代,寂寞而天真,純淨而熱烈。接著你就風雨中奔赴天
涯,接著你不怎麼懷念而在拚搏求索,接著你娶妻生子把性命和
精神化為猛烈旋轉的陀螺,接著你兩鬢微霜須臾間腦海裏飄旋
著記憶的碎片。本來已經逝去的都是過眼煙雲,你卻能如此清澈
地回憶起少年朗誦著自己的詩,還能心尖顫顫地訴說稚嫩的春
光。這是人生的一個小小的注腳,注釋著你心泉裏始終漣漪著的
天良。
我第一次與李雲迪見麵,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時,大慶
《文化生活報》的房間裏或者走廊裏。王清雪在他身邊,跟我說:
“這是李雲迪。”又側頭跟李雲迪說:“這是龐壯國。”我當時在心
裏“哦”了一下,腦海裏先泛出他在《詩刊》上發表的清秀短詩,一
個朝鮮族少女一汪清泉,背景是大山。但是腦海裏泛出的不是李
雲迪原裝的詩句,而是他的詩句轉化的畫麵。我的“哦”也不是對
付敷衍的
“哦”,其實帶有“吟哦”的“哦”的意思。
哦,這麼清純哪。李雲迪給我的第一印象就如同他的那首詩
歌,春的清泉,靦腆的少女,端莊的山。三十二歲的李雲迪和三十
四歲的龐壯國就那麼一走一碰,然後他被三十歲的王清學帶走
了。
我是一個記憶上的窮人,啥都記不住,自己發表了八九百首
詩卻一篇都記不住。卻把跟雲迪匆匆相識的細節記住了。為什麼
呢?因為我一來大慶就嫉妒他也想見他。他在《詩刊》發表詩歌的
時候,我連《詩刊》的門還沒摸到,那時我已經寫了十六年的詩,
特別把登上《詩刊》看成
“天下大事唯此為大”。我還曾把李雲迪
的《詩刊》之詩貼在八開的剪報本裏,那裏有楊牧、周濤、梅紹靜、
公劉、流沙河、昌耀的詩,每當我被詩情輕輕呼喚並且想動筆之
前,常常翻閱。那些詩對於我是起著電子打火器的作用,假如我
的思維裏充滿了詩的易燃易爆氣體的話。本該在以後的日子裏
常跟雲迪談詩說詩,不知為什麼把朝氣蓬勃的好日子就給錯過
了。
再看李雲迪《種花得花》的短文,
“有一天,藤葉間
‘嘩
’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