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並非一直像童話裏那麼美好。
而童話裏的美好,也隻是基於我們期待的東西,最終會變成現實而已。
如果我們生活在這個現實而紛亂的世界,卻並沒有期待著什麼,隻是隨著這個世界的衰老,而變得一起腐朽下去……那麼我們的生活就永遠不會變成童話。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期待著什麼,正因如此,他們才有了所謂勇敢麵對人生的勇氣。而一個心中真正滿懷著對生活的期待與熱愛的人,在這種世界……
簡直一秒也活不下去。
就比如我沈小雀。
我們終究還是被七皇子的人找到,並抓到知府衙門去了,因為曆代皇帝南巡都沒有來過貧瘠的海州,所以這裏沒有行宮,永夜隻好在知府衙門等我們。
自從一千年前的鈕幣大帝之後,天朝的曆代皇帝,都沒有給自己冠以大帝之名了。充其量也隻能叫個皇、神皇、超級神皇……再沒有一個敢叫自己帝,而且是大帝。
一方麵是因為後來天朝的皇帝對鈕幣大帝多有敬畏之心,不敢用自己的名號冒犯了祖宗的禁忌。
而另一方麵,也是這些皇帝覺得跟天縱英才的先祖比,自己根本就稱不上一個帝字,更莫提大帝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能跟鈕幣大帝並列的人!這是無數代天朝皇帝的共同認知。
可永夜,他偏偏就打破了這個多少年來的慣例,大膽而粗暴的給自己取了一個霸氣的名字——永夜大帝。直接就跟鈕幣大帝相提並論,雖然名號沒有鈕幣霸氣,但卻更有範兒了。
也許是因為永夜他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親子,更不是鈕幣大帝的血脈,所以他對那位一千年前如神一般光芒萬丈的穿越者並沒有什麼敬畏之心。
我們一行人,被軍官們很客氣的“請”到了永夜麵前。
這是一個瘦削的年輕人,長得很平凡,甚至還沒有子書一劍好看。
他的輪廓不軟不硬,他的相貌也模模糊糊,隻是一個掉進人堆裏就分解的普通人。
可是這個普通人,現在戴上了九龍朝天冠,穿著龍袍。
上哪說理去!
看到我們來了,永夜微微一笑,對魏仁義說:
“仁義兄,朕剛把京都的事情都料理好便急匆匆的趕來看你了。本來朕先去的是你住的驛館,可是你已經不在那裏了,朕知道仁義兄你素來最知進退,要不十年前你就被皇太後害死了……可是你我相交一場,又何苦把朕想得那麼壞呢?”
永夜在笑,但是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笑裏藏刀。
這一口一個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皇帝,已經當了幾十年,屬於老司機了呢。
我們一家人都知道,永夜跟魏仁義之間,隻有過節,隻有糊上一頭的狗血,卻絕沒有這麼深厚的矯情,能讓他在稱帝以後特地禦駕海州。
魏仁義在宮裏隻是一個小小的太監,雖然有些地位,但是離開了皇宮他根本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富家翁而已,而且還是坐吃山空的那種。對於這種無論死活都不會影響朝局的人,一個正常的皇帝都不會再特地花心思來找他。
可是永夜偏就來了,若說他隻是想跟魏仁義敘舊,談感情,而沒有什麼別的打算,鬼才信呢。
雖然永夜已經當上了皇帝,但是他是弑君弑父,帝位來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魏仁義沒有跪拜,連帶著我們都不跪不拜。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是?
魏仁義皺著眉,冷冷的問道:
“陛下,先皇是死在你的手上?”
永夜哈哈大笑,張狂的樣子好像就是在向整個世界宣布,是老子幹的,就是老子幹的,有種你他媽來打我啊!
可是無論他再張狂,到了衙門這都不能作為他犯罪的證據。事實上在天朝以前的朝代,單是像永夜這麼猖狂的大笑就足以定罪了。
可是那時候,鈕幣大帝意氣風發,也不知是抽了什麼風,大力整頓司法係統,讓天朝法律嚴明了好幾倍,也就把這麼扯淡的定罪方法廢除了。
以至於現在永夜如果不親口認罪,就沒人能定得了他的罪。
這也算是,大帝高瞻遠矚吧。
雖然永夜的表情和小聲,就差承認了這件事,讓大夥來砍他了。但是他嘴上可沒有一點承認的意思:
“先皇駕崩,朕也不甚悲愴,不過朕身負帶領萬千黎民百姓走出困苦的重任,不得不咬著牙,繼承皇位,為鈕幣大帝延續不朽的天朝。每每思之,朕都覺得這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我倒覺得他的臉皮又厚了幾分。
大勢,便是勝利者的史詩,弱者就沒有必要為了亡者再爭取什麼所謂公道了,因為活著……遠比一個幾百上千年之後,根本就沒有人在乎的真相要重要得多。
所以當魏仁義義憤填膺,要為了已經嗝屁的先皇跟七皇子理論一番的時候,我製止了他。
“相公,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