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則羨慕顧希音,能有衛夫人這樣的母親。

在所有風浪麵前,她比誰都堅韌剛強。

顧希音骨子裏的柔韌和百折不撓,大概也是隨了她。

“起來!”衛夫人看著他的眼睛道,“起來!人沒事,你難過什麼!沒看見我都不難過嗎?”

大河爬過來,搖搖晃晃地扶著徐令則站起來,然後伸出小手拉他。

衛夫人看見這懵懂可愛的外孫,仿佛所有的堅強都被瞬間摧毀,長睫染淚。

她別過臉去,一直沒有說話的衛淮默默地抱著她,讓她靠在他的胸前。

父愛如山,深沉內斂,即使心中已經悲痛萬分,他也還得強忍著悲痛勸衛夫人。

衛夫人把堅強給了外人,軟弱則給了衛淮一人。

徐令則想,如果顧希音在,他們又何嚐不是這樣的神仙眷侶?

徐令則抱著大河站起身來,對上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他甚至還擠出笑意,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

這個動作,他隻對顧希音和大河做過……

徐令則的手停在半空,心思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裏。

衛夫人平複了一下心情,讓徐令則也坐下,和他提出了和薛魚兒類似的要求。

隻是沒有那麼生硬直接,婉轉了些許,但是也絕不讓徐令則退縮。

“這天下不可一日無主,我不希望我的女兒背上紅顏禍水的罪名。”衛夫人道,“不管她身在何處,我都希望她能夠安心。”

“你難過,但是不應該拿著天下來陪葬。你一日不登基,就一日不得太平。”

隻有塵埃落定,才能粉碎掉一些人的癡心妄想。

而且在民間呼聲極高的容啟秀死了,名聲極差的徐令則要登基,民心動蕩,亟需徐令則登基,穩定政局。

“我不允許你敗壞她的名聲,”衛夫人道,“你有你該做的事情,那是你逃避不了的責任。但是我也不會讓你續弦,你等著她。我對你要求不高,她陪了你幾年,你等她幾年。如果到時候再沒有消息,我做主給你續弦……”

徐令則的嘴唇已經咬破,血跡斑斑。

沒有人能徹底明白他對顧希音的感情,他想起顧希音曾經說過的話,她說:“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如果有,那是因為愛,因為願意彼此去學著體諒。”

這份感情,顯然隻存在於至親骨肉之間。

所以他沒有反駁,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唯有他自己知道這顆心,如何支離破碎,如何因為顧希音的生死而起伏不定,以及如何堅信,她一定會回來。

哪怕等到白發蒼蒼,他依然不改初衷。

他甚至有些慶幸,他們已經有了大河。

大河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更是此時的內心寄托。

衛夫人道:“該做什麼做什麼,隻是找她這件事情,我們都不會放棄。”

徐令則沉默地點點頭。

“一個兩個都瘋了,”衛夫人幽幽地道,“那個司馬仲徹,不要讓在再在中原蹦躂,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對希音有情嗎?”

暗生情愫可以,但是如果這份暗戀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甚至成為別人攻訐顧希音的矛頭,那就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