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
到處都是扭曲!
扭曲的樓房!
扭曲的馬路!
扭曲的植物!
就連光線、空氣這種肉眼不可見的東西,也變得扭曲的!
當然,這種扭曲,也包括......人!
按理說,樓房扭曲成麻花的樣子,應該早就倒塌了,可偏偏它依舊矗立,各種鋼筋混凝土、電線水管四下暴露著,肉眼可見的火花刺啦刺啦地冒著,但整棟大樓中依舊燈火通明。
就連戳出牆麵的半截水管中,依舊有清澈而扭成麻花狀的水流出,那麻花狀的水流在空中扭曲著,探進了樓上的一處同樣暴露在牆外的水管中,就像它們是在沿著一條透明的水管在流動一樣,可惜那中透明的水管,並不存在。
而那橫七豎八戳出牆體的鋼筋,更是沒有一毫米是筆直的,那種無規則的扭曲,就像是魔鬼的利爪一般,黑森森地舞在半空中,望之詭異而邪惡,甚至還有幾分令人作嘔。
四下望去,幾乎......不,是所有的樓房建築,都是如此。
仿仏這樣扭曲的外形,才是正確的一般。
而樓下的馬路,就更是將這種扭曲發揚光大了。
宛如一條條被砍下腦袋的巨蟒一般,匍匐在地表蜷曲扭動著,仿仏時刻會翻身騰躍一般,令人擔心那行駛在其上的汽車——如果扭曲成那種樣子還能稱之為汽車的話——不知何時會被拋向空中。
扭曲的道路兩旁,是扭曲的樹木花草。
扭曲的樹木花草之上,是扭曲的蛇蟲鼠蟻。
扭曲的蛇蟲鼠蟻頭頂,是扭曲的光線空氣。
這一幅幅扭曲的畫麵拚湊在一起,像極了梵高筆下的星月夜。
再加上那幾乎隨處可見的以扭曲的肢體不斷或爬行或奔跑或匍匐著的形似人類卻比任何一個畸形兒更怪異千百倍的難以稱之為人的......生物。
這種扭曲的生物即使隻看一眼都會令人感到生理和心裏上的雙重不適,給人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但若這個世界上都是這樣的“人”,那或許那個坐在樓頂之上,雙腿在空中晃悠的黑發少年,才算是異類吧!
“這個世界啊,真**醜陋啊。”
少年的話剛出口,便被空中發風吹散,而遠遠傳開的,卻是一句“真**美麗啊”......
“就連我的聲音都被扭曲了,真是大膽啊。”
話音剛落,那傳開的聲音,瞬間又變回了少年的原話,隻不過聲音似乎被高空的狂風激蕩,瞬間就弱了下去。
少年從口袋中掏出一包濕巾紙,抽出一張來仔細地擦著自己的雙手,他擦得十分認真,似乎那白淨的雙手上沾滿了汙穢一般。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旁響起。
“怎麼,現在覺得自己髒了?”說話的是一隻卻是一隻色彩絢爛的鸚鵡,他就像一個精致而風搔的藝術品,周身塗滿了“卟靈卟靈”閃亮的顏色,三縷金燦燦的羽冠高高豎立著,隨著他身體的扭動,不時地灑下淡淡的金粉,在那充滿扭曲的光線的直射下,像極了一個迷人的舞男。
奇怪的是,不論是少年也好,鸚鵡也罷,相比於整個世界的扭曲,唯有他們兩個,顯得十分正常。
少年自然知道身旁的那貨是個什麼德行,沒有搭理他,繼續擦著自己的手。
鸚鵡也不生氣,他自然知道身旁的那貨是個什麼德行,沒等他回答,便自顧自地說道:“看著自己的世界,一點一點被扭曲成這個樣子,難道你的心裏就沒有一點點的那種......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成就感?”少年補充道。
“是愧疚感!”鸚鵡金色的呆毛一柱擎天,不斷的有金粉灑落。
“愧疚什麼,他們不是生活的很好嘛?”少年淡淡的說著,目光從未離開自己的雙手。
鸚鵡嫩紅的喙張合著,從裏麵傳出尖利刺耳的聲音:“你把那副鬼樣子稱為好?你怎麼不變成那副鬼樣子啊!”
少年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鸚鵡眼看著對麵大樓中一個四肢修長,長了八個關節的人,像隻章魚一樣順著牆壁扭曲爬行,從一處破開的牆壁處鑽了進去,這詭異的一幕,在那樓中的人看來,卻是無比的正常,正常到根本不會多看一眼的樣子。
他深深地感到那熟悉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