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貝雲洛整理了一下衣袖,坐在床上,冷然說道。
“姐——姐?”赤蕊首先反應過來,她聽著熟悉的聲音,確認眼前這位陌生麵皮的人就是她要找的姐姐!二話不說撲到貝雲洛的身上:“姐姐,你沒事,你沒事!”激動的死死的抱著貝雲洛,興奮的跳著。
貝雲洛感覺脖子被勒的有點兒緊,聽著耳旁喜鵲般的嘰嘰喳喳,眉頭微蹙:“閉嘴!”
赤蕊身子僵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鬆開貝雲洛,暗自吐著舌頭,高興的對著貝雲洛咧著嘴,而後伸手抓了一把貝雲洛的臉,再三確認臉皮不是假的,貝雲洛本以為赤蕊會害怕,畢竟小孩子都是喜好美好事物的。但是她卻從赤蕊的眼中看到了探究的目光。
赤蕊突然俯身盯著貝雲洛的雙眸,眨眨眼睛,剛才也許有些害怕,但是在知道貝雲洛就是姐姐的時候,赤蕊竟然絲毫不覺的恐懼,反而感到很安全。
“貝——貝雲洛,竟——竟然是你!”昭孟笑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他的手一直在指著貝雲洛,臉上還是不相信的神色,好像見了鬼一樣:“先前——也是你?”聲調高了很多。
貝雲洛看著昭孟笑,嘴角一勾,點了點頭,她記得有人說她是美女來著。
“哎呦——我一世英名,一世英名!”突然,昭孟笑捂著額頭哀號著自己的英明。
貝雲洛看著費卿,挑眉問道:“他怎麼了?”
“不用理,抽風呢。”費卿一臉好玩的笑,隨後嚴肅的問著貝雲洛:“雲沒事了吧?”
貝雲洛點點頭:“體內殘留的毒清除就沒事了。”貝雲洛轉身喂了赫連雲吃了一顆藥丸,而後摸了摸赫連雲的臉:“對不起,哥哥!”
赤炎聽到貝雲洛叫赫連雲哥哥,身子微微一顫,心中一股寒流刮過。
“哥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赤蕊看著自家哥哥難看的臉色,擔憂的問道:“哥哥幾夜沒有休息了,雲哥哥現在沒事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姐姐會照顧雲哥哥的。”赤蕊大人模樣說道。
赤炎看了一眼貝雲洛,看著貝雲洛射過來的冰冷的目光,心裏苦笑,深深看了一眼赫連雲,轉身離開。
看著赤炎離開的背影,貝雲洛挑眉,又看著自家的哥哥,若有所思。
貝雲洛趕回來的算是及時,雖然耽誤了幾天,不過好歹赫連雲的手沒有廢掉。貝雲洛熟練的拆布、上藥、包紮,動作嫻熟,三下五除二就將一隻手包裹成了一個大包子。
“洛兒。”赫連雲睜著眼睛,看著貝雲洛,跟著貝雲洛移動著,一臉無奈。他醒來看到床邊的貝雲洛,心中慶幸不已,當他高興的看著貝雲洛,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發現,貝雲洛兩眼冰冷的瞪著他,不打招呼不說話,像個木頭人,隻是漠然的給他上藥、包紮。
看著貝雲洛眼中投射出來的控訴和斥責,赫連雲雖然感覺溫暖,卻很是著急,自他醒來也有四五天的時間,貝雲洛沒有和他說過一個字,就是連個唉聲歎氣都沒有。
赤炎走進帳篷,看到赫連雲,麵露喜色:“雲,感覺怎麼樣?”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赫連雲的額頭,看著赫連雲紅潤的氣色,心中鬆了口氣。然而看著赫連雲的目光閃爍,似乎在躲避著什麼,又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赫連雲看著赤炎,溫柔的臉立刻黑了下來:“滾開!”赫連雲不客氣的吼著,心裏憋著好幾天的脾氣終於爆發出來,包子手指著赤炎,呼吸急促:“赤炎,你混蛋——要不是你——你——”
赤炎身體抖了一下,低著頭,沉默的聽著赫連雲的斥責,沒有頂一句嘴。
貝雲洛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大男人,一個發泄脾氣,一個忍氣吞聲。貝雲洛很好奇,為什麼赤炎看起來那麼的在意赫連雲。
一個不該有的念頭一閃而過,接二連三的響雷把貝雲洛劈了一個外焦裏嫩;順勢的一盆冰水倒下,將貝雲洛澆了一個裏外透涼。
貝雲洛感覺有什麼東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呼吸不了。掃了一眼赫連雲,貝雲洛扭頭轉身跑了出去。
赫連雲停止發泄,呆愣的看著貝雲洛逃開,微微蹙眉。赤炎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貝雲洛走出來,一路跑到沒有人的地方,此刻,她才察覺她的掌心早已經濕了,貝雲洛愣愣的坐在草地上,看著遠方,她搖著頭,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下。她心中突現的那一個驚人的想法讓她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滿腦子的問號讓貝雲洛呼吸不暢。
“貝雲洛,你好像誤會了什麼。”突然,身後冒出一個人來,貝雲洛扭頭一看,來人正是費卿,費卿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有的則是嚴肅,前所未有的嚴肅,他依靠著樹幹,站在離貝雲洛不遠的地方呢,雙手抱胸,觀察著貝雲洛。
貝雲洛低著頭,雙眉緊鎖:“這是——真的?”貝雲洛艱難的問出聲來:“哥哥喜歡——”
費卿看著遠方,微微一笑,隨後搖搖頭:“也許在外人眼中,他們會被誤解。但是我們彼此都清楚事實的真相。”
貝雲洛想了想,搖搖頭,抬起血眸看向費卿:“你們怎麼認識的?”貝雲洛突然問道。
費卿讚賞的挑了挑眉頭,目光望著天空,嘴角浮現起一抹笑意,顯然是在回憶著什麼有趣的事情:“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森林裏,當時我、炎和笑正在談論怎麼抓捕一隻幼獸,那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出任務,我們三人很高興。我們的計劃自認為很周全,可是我們按著計劃進行卻出了意外,我們沒有料到那一隻幼獸是一隻偽裝的成年魔獸。”
費卿看著貝雲洛,聳聳肩:“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猜得到。”費卿歎了口氣:“我們三人被追到陌路,就要葬身獸腹的時候,雲出現了,他拿著一把劍,身上滿是血跡,隻用一招,就解決掉了那隻魔獸。而後從魔獸的利爪下救出我們三人。”
貝雲洛聽著,點點頭,可是她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救命之恩化為愛戀情愫?狗屁不通!
“當時雲十歲。”
貝雲洛心一緊,十歲!
“雲給我們的印象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孤魂。”費卿對著貝雲洛笑了笑:“開始他們兩人並不對盤,好像天生的敵人,十次見麵有九次是以頭破血流收場。我和笑總以為他們兩人會一直敵對下去。直到從那以後——”
費卿停頓了一下,望著貝雲洛:“應該是從醒靈回來之後,他們兩人就變了。我們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自那以後,他們兩人之間的敵對關係忽然逆轉。”
“醒靈?”貝雲洛疑問著。
“恩。”費卿點點頭:“玻宇王國零星學院的醒靈,和束璃王國的覺慧類似。自此,兩人身上都帶著一種讓人近不了身的煞氣。有一段時間,他們倆幾乎不見任何人,亦將我和笑拒之門外。我們四人差點兒斷交。”
醒靈!覺慧!那裏麵的殘酷,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到的,此刻,貝雲洛突然有點兒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應該說是用血和生命織造起來的兄弟情義還差不多。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醒靈。”貝雲洛看著費卿,臉上恢複了平靜,剛才的衝擊也緩和下來。
“九年前。”
貝雲洛獨自一人坐著,從白天一直坐到晚上,一動不動。
身後傳來平穩的腳步聲,貝雲洛沒有回頭,她隻是看著明亮的繁星:“能從醒靈走出來的人,不簡單。”貝雲洛背對著來人接著說:“我想你和哥哥應該是隊友,那幾日的經曆,其實你們倆都沒有忘記,對吧!”貝雲洛雙手摟住膝蓋,悶悶的說。
隨後,一身紅衣的赤炎站到了貝雲洛身旁,他低頭看著貝雲洛:“我亦很吃驚,你竟然能活著走出覺慧。”這句話,隱晦的承認了貝雲洛的問題。對於見過真正殘酷的人,顯然不會和其他人一樣,隻是認為她幸運。幸運,不可能將弱者從那殘酷血腥的戰場中一路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