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入少頭,朝露日晞不能留。陰從來淘人物,英雄遲暮怎堪羞。心兒,你可懂了?”儒服老者左手牽著青驢,右手邊又帶著一個女童。爺孫倆個走在官道上,老人體衰,孩童力弱。二人走得極慢,那頭青驢也晃晃悠悠,倒是顯得詩情畫意,頗有夕陽下、我獨悠哉的意味。如可以忽略青驢背上的斬馬刀,簡直都可以出一幅山水畫了。
“心兒懂得,這說的是陰飛逝,當年舊物不,人傑豪雄已然遲暮,功業未成,唯有仰天歎氣,自嗟傷。”李玉心下頭,對著李遠程小聲嘟囔,“這一上您講了多久了,也不嫌煩。”李玉心一邊嘟囔,一邊偷瞄著的阿爺,尚著的右手竟然去摘青驢背上的斬馬刀。可惜刀鞘都沒有沾到,就的阿爺將手一拍,縮了去。“姑娘家家不想著女紅書畫,倒是日琢磨我的老夥計。怎麼?要當天下無敵的大將軍?”老人也不生氣,隻把斬馬刀掛到另一側,又言:“阿爺不能帶你去長城裏吃糕、看雜耍了。你怪不怪阿爺?”走了一陣兒老人走累了,子也停了下來,認認地發問。
“玉心道,是那個可惡的韓明義,勾連了力士,陷害了阿爺,這害得阿爺革職離京。”女童的兩腮鼓鼓的,卻不道是為了阿爺陷害還是的麼。“阿爺從離開京師開始便成天唉聲歎氣的,惹人心煩。”
老人一時凝噎,卻又道:“是是是,阿爺倒不該天天慪氣。”語罷轉頭看河邊的田地,急忙抹去突然的眼淚,卻哪裏還能說出一句話來。
裏土地上,本該繁盛的莊稼已然不存。遠遠的黑點,是遷徙的民。大河也沒了往日的體量。年一遇的大旱,遍地的螞蚱,啃的樹皮,絕跡的鳥獸。當然,比之天災,可怕的是朝廷的重租。泰之稅啊,姓還要胥吏欺辱、郡縣盤剝,隻能衣牛馬衣,而食犬彘食。不幸遇災,姓便是這裏遷徙的民。一旦勢大,恐有兵禍。有許多豪大族暗中吸納人口,圖謀反叛。
“這個大秦,竟是要怎樣能定啊!”老人又慢慢往前走?他們這要去往陽郡的老家,一座不的小村。老人本陽人,少年學文,不成,憤恨言:“大丈夫生於,不能有功業者,國之蠹也”,從此投筆從戎,征戰數十年,帝親封從武侯,累功遷前將軍。隻是這擋了人的,就此免官削爵、賜金還。
“數十載征戰之功,餘處刀劍疤痕,到頭來竟不如獻妹之人爵高祿重,”喝了一口濁酒後,腦袋發昏沉,老人竟然唱起歌來:“鼙鼓撼地征外邦,士報國意昭彰。一人身死混不吝,破敵拒虜為國殤。”唱罷老人又是一口濁酒。而這一這前前將軍、昔日的從武侯倒又有了些精神頭,又開口道:“玉心你記住這大秦曆了?”
“玉心謹記:自始皇帝削平國統一天下,定皇帝扶蘇用章邯剿滅國群盜以來,大秦就與東胡外戰不斷。而到了,阿爺與韓石進、張金兩阿伯兵分三,一齊出征漠,這平滅了東胡,設了通遠都護府。”。
原來,這個的曆,自始皇帝死後便已不同。蒙恬殺胡亥,罷免李斯,仰仗手裏的兵馬,又擁立了扶蘇。可不久後又扶蘇鴆殺,之後就是章邯殄滅群賊,天下定。至,天下已傳至秦。這之中,有過盛,也有糜爛。而到了如,天下之洶洶如將決之河,隻待一聲驚雷,便是戰鬥四起、連年兵禍。
“天下不定,我又該往何處去?”李遠程不言語,隻是不停氣地灌著酒,直到酒葫蘆也倒不出一滴酒來。李遠程搖搖頭,好酒壺,又往老家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