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一生

隻是陳柔止的眼淚卻還是不停地掉著,盯著他的眼睛也繼續一動不動地盯著,淚水從捂在嘴上的掌心指縫中滑出來,看著讓人好是心疼。

“柔止,你怎麼了?”莫遠的眸中一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想要抱住陳柔止,止住她的哭,但早知道他不該見她的。

莫遠看著陳柔止的淚,後悔了,他不該的自私的要見她。陳柔止像仿佛忍受不住繼續呆在原地看著不斷咳的莫遠,轉身開了門就跑了出去。

樓頂——

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奔跑的陳柔止蹲住,終於啜泣地哭出了微弱的聲音。

下一秒,一個人從身後抱住了她,結實的手臂,熟悉的氣息,墓子寒也不說話,隻是靜靜抱著她,任由她哭,知道她心裏難受,莫遠的事……

他也是不久前知道的。

莫遠的傷,還有那費力的咳嗽,病——

連他都覺得莫遠……

此時,要她再保持淡然的態度,淡淡的表情,勉強克製住情緒不發出哭泣聲,對她來說,還是太殘忍了。

而看到她這副樣子,墓子寒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個莫遠早就已經是寶貝心頭一根永遠不可能拔除的軟刺了,這軟刺曾經非常的堅硬,傷害過,彼此刺傷,痛苦過,但是在寶貝的心裏,莫遠的位置永遠不會消失。

尤其是在那一場撞車事件後。

或者說更早,莫遠在寶貝的心裏一直沒有抹去,一直潛伏著,一直……最後由硬刺變成了軟刺,這根軟刺的每一次受傷便會擠壓軟刺,讓她自己受傷。

她根本無法完全放下與莫遠有關的任何一件事情。

寶貝接受他後,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時間裏,因為以前的恨,怨,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無意的,刻意的兩人間都不去提莫遠,所以那刺便隱藏了。

他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她愛他,隻有他,是他一個人的。

然而如今,那一次撞車,重病的莫遠,手殘廢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這會讓他的寶貝的心裏生出多大的自責之心,連墓子寒自己都無法想象。

小島裏四麵是鬱鬱蔥蔥的樹圍繞,風,清新的氣流在他們身邊流轉著。帶著海風海水微微的鹹。

陳柔止從來沒有覺得她的心這麼痛著,不是因為愛著而痛,而是因為無法給予莫遠要的那種愛,而痛,再多的傷害,再多的恨意早灰飛煙滅。

這一生,五年前,五年後,她和他剪不斷,理還亂。

一直的糾纏,一直的不放手,一直的恨,怨,愛,痛,五年前的愛,五年後的恨在那一場撞車後撞碎了她心裏的堅冰,化為了水,她不願承認,她對莫遠不忍心,會心痛!

所以,此刻,麵對這樣的他,她無論如何再對他說不了拒絕。

可是——

她該怎麼辦?

望天,閉眼,身後的溫度,溫暖,手中的愛戀深情……

她不能辜負!

也不可以辜負,墓子寒是她的重生,是她最重要的人,最深的依戀——

“寒,該怎麼辦?我無法放下他了,怎麼辦?心口很痛很痛,看到這樣的他,一臉蒼白的他,寒,你為什麼要讓我見他?為什麼?他,莫遠他得了什麼病?為什麼不停的咳,咳出了血?寒,你告訴我,是因為那一撞嗎?是嗎?我該怎麼彌補他才好,他不要同情,不要勉強的‘愛’,可我又有什麼能夠給他的?”

陳柔止閉著眼,靠在身後溫暖的懷抱裏,靠著墓子寒,問著,秀眉皺著,下唇咬得緊緊的雪白,眼角有日瑩閃爍,閃爍在陽光底下,晶亮。

“寶貝……放不下,那就不放下,反正從我看到他為了你折磨成那般模樣之後,為了救你被撞之後,又病成這樣後,我就沒想過要把他趕走,或者把他摒棄在我們的生活之外,不然我也不會帶他上郵輪,阻止他離開,不會帶到上島,讓你們見麵。”

墓子寒似乎早就知道有這一天,知道陳柔止的悲傷糾結,聲音頓了頓,像是在壓仰什麼,調節情緒,半刻,更緊的抱著懷中的柔軟,方才道“雖然愛人和家庭生活無法分享給別人,但是我可以試著把他完全當成自己人,隻要你開心,我們永遠的生活在一起,而且他的病也是為了救你,咳嗽已入肺,非常的嚴重,這個小島空氣好,也適合他養病,以後,就讓他住在這裏吧。”

口中淡淡的說著,說著莫遠,莫遠的重病,他沒有詳細的告訴她,但見過莫遠的她一眼也該知道他病得有多重,墓子寒的眸中卻一劃而過痛苦。

還有……如果照他的話,他,寶貝,莫遠之間就會永遠剪不斷了。

也分不開了。

他和寶貝之間或許也會改變一些什麼。

不想他的寶貝麵臨痛苦的選擇,她不是沒有做出過抉擇,事實上她做出了。

她的選擇就是他,他墓子寒。

而沒有放下堅持的人是莫遠,或者說,莫遠他自己也已經無法放下對寶貝的堅持了,不!應該說莫遠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執著,頑固!

寶貝再淡然,對於情深到如此地步的莫遠,對於曾經愛過,深愛過,雖然也同樣恨過的莫遠,以及落到如今這般模樣病重的莫遠,她如何還能狠心的拒絕?

那麼選擇就再一次擺在了陳柔止他的寶貝麵前,她一直是個追求純粹的人,覺得愛情就該是專一而不分散的。

當她愛莫遠時,她便刻骨的愛,刻骨的恨。

當她愛墓子寒時亦是一樣!

然而他和莫遠給了她一個難以抉擇的難題,一邊是愛情,一邊是解不開的一團亂麻還有愧疚,責任,或也有情……有墓子寒不能否認掉的情!

兩份情同時擺在她的麵前。

一份過往,一份現在!

如今,她選哪一邊都會讓另一個痛苦不堪,也會讓她自己痛苦不堪。

既然這樣,他何不也為寶貝無私一回?

既然不能擇其一,那為什麼就不能兩全?

隻不過多包容一個人融進他們的生活而已!

“寶貝……寶貝……”複雜而嫉妒酸澀的火在胸腔裏燃燒,墓子寒不斷地這麼告訴自己,莫遠是不會與他爭搶寶貝的愛的,也爭不過他,寶貝愛的是他,他們相愛而且選擇了對方,相許了一生。

而莫遠他隻是需要一個家,一個心靈寧靜的停泊港灣。

一個有寶貝的地方。

且他們三個也不會天天在一起,隻是一個理由。

一個寶貝可以正大光明照顧莫遠一輩子的理由,而他自己,則要寶貝幸福,他其實可以不攔下莫遠的,也可以不讓他們見麵,可是他知道寶貝遲早有一天會知道。

當然他也可以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騙寶貝。

可是,他不想有一天令寶貝恨她。

尤其是莫遠——

他這麼做,攔下莫遠,安排他們見麵。

除了對莫遠這個男人作為男人間的佩服外。

同時也不想要他的陰影,永遠幹擾著他們的幸福。

所以就讓他來替寶貝做這個決定吧!

“永遠在一起生活?”陳柔止聽著墓子寒的話,含著淚眼,轉過身子,不解地看著他。

“對,就當他是你第二個愛人兼親人一樣,留住他,讓他和我們永遠生活在一起。”

墓子寒抱著她,緊緊的抱著,深藍的眸注視著陳柔止,看得很深,深深的,口中卻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也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詫異和驚駭的表情。

子寒他知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愛人兼親人?

他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寒,你在胡說什麼,你瘋了嗎?”陳柔止緊抓著手,驚駭著望著墓子寒。

望著他的眸子。

試圖看進他的眼內,看到他的心裏。

他到底怎麼想的?

“不,寶貝,事實上我很清醒,說出這樣的決定,最最不甘願的人絕對是我,你本來是我一個人的,我可以占有的心安理得,然而如今我卻得把我這麼珍視的你,讓出一半來給莫遠,你以為我會很開心嗎?”

“那你——”

“噓,聽我說,可是我要你開心,你這般的自責,你把莫遠一身的病重的原因,都背負到了自己的身上,現在你看到這樣的他,你還能強硬的放他走,拒絕嗎?”

陳柔止沉默了,子寒說中了她內心最害怕的地方。

她想要照顧莫遠,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前提,她都不想他再去受任何的苦,在醫院時,在之前,她可以拒絕,隻是那時真的是她拒絕嗎?應該是莫遠他先說的放手,成全。

那時她是怎麼的心情呢?

如今……

病成那樣的他,她該怎麼辦。

“寶貝,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真的放得下他嗎?真的沒有一點過往的感情,還是你一直藏在心裏,不願承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他,留住他是不是?”墓子寒的聲音繼續說著。

“他說過他放手的!”陳柔止低啞著聲音說,心裏為墓子寒話中的意思一慌,內否認著,否認,隻是如莫遠那樣的人,就算是他多麼病重,身體死去也無法折損他半分的強勢和驕傲,他是不屑要這樣建立在同情基礎上的照顧的,會被他認為是一種施舍,若是這樣的話,她簡直是在逼莫遠離開。

而他會離開吧。

托著病重的身體離開。

她會一直不安,不寧,一直……

他是那樣的驕傲!

可是,不這樣,她又有什麼能留住莫遠呢?

“如果你說你對他沒了感情,你卻又沒法虛假的對他付出他要的,感覺怎麼都虧他,那就不虛假,不虧欠,試著用你自己的心,真切地去對他,沒有他要的愛,不要緊,隻要讓他知道,你是在真心的想要為他做點什麼,那就足夠了,就當是親人,朋友,這對現在的莫遠來說應該很好了。”

墓子寒的聲音微微的幹澀。

這樣對莫遠很好。

隻是對他和寶貝呢?

又會怎樣?

他不知道。

“我甚至曾經想過,這個世界上若是沒有我,或許陪在你身邊的就是他了,就算是我,恨過他的我也不得不承認,莫遠很愛你,超出你想像的愛你,雖然強熱,霸道,也傷害過你,但他的愛……現在多一個人來愛你,陪伴你,我也多一點心胸卻接受多一個朋友,沒有什麼不好,隻要你同意,就當是多一個朋友,一個親人,家人,分享的家人。”說到這,墓子寒幹澀的聲音微一停頓。

手捧住了陳柔止的臉,逼著她與他對視。

黑色的眸對上深藍的眼睛。

他的眼中,赤果果的嫉妒,酸澀明顯的流露“其實,寶貝,說實話,雖然我在勸你,但是我也要說,我很嫉妒,我很難受,很不想接受任何一個靠近你,對你有企圖的人。”

“但是這個莫遠真的怎麼說呢,我設身處地的假設我若也是一個和他一樣的話,處在他的位置,我是他的話,我能不能像他一樣的執著,不放手,你知道嗎,若是我在我們離開A市的時候攔住他,他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他的那般的堅持,執著,不放手,那日的成全,還有寶貝你呢,真的開口的放手就是真的放開了嗎?如今三人糾纏地結局,何苦非要讓這樣苦苦堅持的一份緣,以不完美散場呢?從此就這樣吧,寶貝,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