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車動了,轟隆隆地飛過鐵軌,一個靠窗坐的,都看到了下麵不盡的淵,孩童們自然抱著他們的父母,大人們也有膽小的,也有摸出手機發朋友圈的,也有人沒頭沒腦地扯著的,當然,多的人是著頭鼓搗手裏的鐵盒子。
此時是晨,年輕人的眼裏閃著,但老人們幾乎都睡了。
然而這年輕人中卻也有一個睡著的。
此時,卻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向前一墜,睜開眼,猛然一,頭便魚似的給釣起來了。
他眼眶一擴,卻看向四,驚道:“此何處?”
“此當然是高鐵了,年輕人。”
他抬起頭,卻見一個戴著副金架子(作者注:眼鏡)、頗為儒雅的老人站著,眯著眼,笑看著自己。
“年輕人?我麼?這……”
他的手不自覺摸上了臉,皮膚冰似的滑。
“怎麼事?”
記憶裏,他孔丘。
“此何時?禮焉?大道行焉?”
“二十一紀了,2020年啊,現在誰還講禮啊!都成了封建糟泊了。不過大道卻實行了,要說古代大同社會,說的也不過是而啊。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修睦……”
他托著腮,說了好一會,頓了頓,又道:
“要不睡會?”
這時,他身旁一個年輕人道:“年輕人,大同社會了,還不給老人讓個座?”
孔丘本來眉開目笑,恨不能高歌一曲,卻聽到他的話,好天,反應過來那年輕人的意。
孔丘詫異道:
“這是吾用錢買票而得之位,為麼要讓呢?”
“古人雲:‘老吾老,以人之老’。你這年輕不講道德,在這裏麼?”
那儒雅老人道。
一旁的人也附和道:“孔秋授說的好啊,你這年輕人,我勸你好自為之,好好反。”
“哈哈,老馬某了……”
一眾人都看了過來,冷的車廂頓時沸騰起來。
饒是孔丘的臉一下紅了,氣的,饒是他前與諸子家辯論,也未曾如此,從未有人如此不講禮。
“還不起來?”
孔秋授撥弄了一下眼鏡,眉毛一挑,尖聲道。
“你……”
“你麼你?不尊老你還有禮了?啊?而大同社會竟出了你這般敗,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人心不古啊……”
孔秋授的臉頓時滄桑起來,好似一個了氣的小姑娘,卻還把頭向後坳,臉朝上,懷古傷起來。
圍人此時仿佛都成了捕風捉的記者,攥出手機,對著拍,生怕錯過了麼大新聞。
孔丘卻冷靜下來,轉過頭去,一個年輕人卻讓出來座位,弓下身道:“您坐吧。”
孔秋頗為自得地點點頭,了一個禮,腆著肚子,坐過去。
“人心不古……”
圍人也學著孔秋的語氣,懷古傷起來,有幾個人似乎想為孔丘說話,但看看四,終於咽了去。
孔丘不理會他們,抬眼望向窗外,凝視著鐵軌旁的淵,搖搖頭,喃喃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修睦……”
一個女孩終於忍不得了,站起來,怒聲道:“人家自己錢買的票,幹嘛要讓?你們這是在道德綁架!”
“小姑娘,話可亂說不得,你怎麼憑汙人白!”
“你們這些人,一個為老不尊的獸,一群不善惡的吃瓜群眾,丫的,你們是社會風氣的蛀蟲。”
又有幾個人為孔丘說話,孔丘的眼眶不由紅了。這時,眾人的話忽然變了,原罵孔丘的,矛頭都對起孔秋授來,仿佛剛麼也沒有發生。
孔丘笑了,一陣陽透進來,車廂裏的氣烤得跳個不停。窗外,依舊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