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條清冽的酒香順著花宴的唇畔蜿蜒而下,沿著性感的脖子劃過胸口,一直隱入衣衫,暈濕了大片的紫色魅花,讓那男子如同花中醉仙般妖嬈靡麗。

看得四周的女人口幹舌燥,卻不敢碰他。

剛剛有人碰了他直接被折斷了一隻手。

花宴冷冷的看著這些恨不得把他扒光的女人,嘴角是嘲諷。

難道在他的封地上,連一個特別點的女人都找不到麼!

無趣!

“這一曲,獻給西嶽王。”突然出現的女聲不特別,特別的是這女人敢如此直接這般說。而且,居然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好像在隔壁。

樂聲起,有女子在唱:

貪一世英名

追權貴煙雲

一念之間

誰能論輸嬴

這三尺黃土

能不能葬你霸業雄心

物換星移這青吏誰來留名

——《葬英雄》

女子的聲音在花宴的過往中,不算最好聽,唱得也不算最好。

讓他震撼的是,她簡單詞句中的大膽。

而其他姑娘們聽到這歌詞嚇得魂都快沒了,戰戰兢兢不敢看花宴的臉。

一曲畢,花宴拂袖站起來,“把她給本王叫來,賞!”

眾人摸不清他的心思,這歌詞中可是有在罵他的地方啊。

不一會兒,老鴇顫顫抖抖的進來,恭敬遞給花宴一封信,“王上,這是那姑娘留下的。”話落已經是冷汗潺潺。

“她自己為什麼不來見本王?她唱這歌不就是想吸引本王麼。”

老鴇隻得如實回答,“那姑娘是剛剛進來的,說是賺點銀子回家,現在已經走了。”

花宴眯起眼睛,眼中盡是危險的光芒。

“那姑娘說,說,王上先看這信。”

花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隻手打開信。信上是剛剛唱的歌詞,下麵有兩行小字:

——西嶽王壯誌雄心,誌在天下。民女不才獻歌一曲,純屬青昧,別無他意。

花宴緊緊握住那張紙,冷道,“追!”話落隨意扔給老鴇幾張銀票拂袖而去。

直到花宴帶著人都走了,白夜才從另一處出來。

老鴇看見她,大大吐了幾口氣。“小姑奶奶,這種危險的事以後別玩了。媽媽我可禁不起嚇。”

白夜挑眉笑道,“媽媽,他不是如我預料的給了你銀子又走了麼。”她可是根據花宴的性格和愛好選的歌呢。如果一味唱讚揚他的或者男女情愛的歌,他一樣會說陳詞濫調。

花家的人似乎都挺變態,這花宴就是其中一個。

她先惹他,說中他的心思,然後又故意說反話。花宴一定明白她說的不是真話,正因為他明白,照他那麼多疑的性格,一定以為是有人故意來吸引他。

或者有人給他設下了什麼圈套。他不會為難青樓的人,大不了就是密切的監視一陣子罷了。

這樣,花宴一定會去調查。找那個唱歌的人,看看她是誰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白夜就是利用花宴的多疑,把簡單的事情想得無比複雜化。

花宴就是這樣一個人,什麼都和權力陰謀掛上鉤。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白夜唱這一曲隻是為了賺點錢……

白夜拿了銀子大大方方出了青樓,心中雀躍,終於可以聯係未央了。

這是她活了兩輩子最無語的時候。

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撇撇唇,大踏步離開。

白夜沒注意到,從她出來就有人跟著她。

北齊又下雪了。

白絨絨一片,煞是好看。

北齊王府。

未央靜靜站在院落裏,白衣烏發,漫然無聲,卻是風華。

那潔白的雪花落在他長長的羽睫上,剔透的容顏上,化成晶瑩的凝露,也沒動一下,整個人彷如融入了那片無垠的白。那修長的身影淡淡的,若九天外的飄逐,仿佛隨時會悄然消散,此世便再也尋覓不得。

是他大意了。

自以為可以看透人心,卻忘了,自古人心才是最難測的東西。

微微咳了咳,欲轉身。

有白鴿飛來,未央伸出手,它就那麼乖乖的落在他的掌心。“咕嚕咕嚕”的叫。

取下白鴿腿上的紙條,展開:

——老七,朕抓到花月邪教聖女,十日後斬首示眾。

朱樓前,雪白間。

白衣男子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黑若點墨,靜若深潭,是永遠吹不動的漣漪,不可渡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