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忽然正這個時候,水麵上跳下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四肢一劃,直接竄了過來,腳就將楊不歸身後的那個水鬼給踹下去了,比剛才楊不歸救了馬聾子用的力氣還大。
楊不歸一下子愣了,就連最後那口氣,也真的被驚出來了。
隔著白滾滾的水花和氣泡,那個人伸出手來,撈起了楊不歸就往上麵遊,可是那水鬼絕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替身幾次三番的被人截胡,不甘心的還是要往上攛,那個人伸出了兩根手指,一點沒有手軟的就直接戳了水鬼的眼睛。
水鬼吃痛,在水底下絞了個天翻地覆,趁著這個機會,那個人提起了楊不歸,浮上了水麵,一把就將楊不歸給推上去了。
重新得見天日,按說是好事,但是楊不歸就是睜不開眼睛。
他現如今像是半夢半醒,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就在即將閉上眼睛的時候,一個濕淋淋軟嫩嫩的東西貼在了他的嘴上。
一股子氣息帶著點誰不清道不明的甜味兒就進了楊不歸的肺腑之中。
像是春風吹拂大地,給了他生命。
一股子水在他胸口翻江倒海,他一歪頭吐出來了。
“楊瘋子!楊瘋子!”一個跟剛才那個味道一樣甜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正與能睜開眼睛了。
站在眼前的,是劉菊花。
劉菊花一雙眼睛像是哭過,又水潤又紅,跟頭頂上的桃花一模一樣。
“菊花……”
“多虧菊花把你給救了啊!”馬聾子那個腦袋也煞風景的竄了過來:“剛才那個樣子,實在凶險!哎,我說楊瘋子,不是都說你有天分麼,怎麼那個水鬼你也打不過?”
楊不歸才想說話,劉菊花倒是先他一步開了口:“還沒學到了對付水鬼的時候,工具他也沒準備,不能賴他,倒是你……楊瘋子被水鬼拖下去,還不是為了救你。”
“哎呀,”馬聾子搔了搔頭,挺遺憾的說道:“這真是……我一個人,哪裏說的過你們兩口子。”
“你說誰是兩口子呢?”兩個人倒是真的不假思索,異口同聲。
接著,又不約而同的一起紅了臉。
“你看,還不讓我說,這不是夫唱婦隨是什麼!”馬聾子自以為洞察先機,還是個沾沾自喜的模樣:“怎麼著,還敢說沒那層意思……”
“馬聾子,就你小子愛嚼舌頭根子,娘們哄哄的,什麼事輪得著你亂牽紅線!”一個挺輕佻的聲音響了起來,楊不歸眯著眼睛透過了逆光一看,但見說曹操曹操到,魏瞎子居然也出現在了水邊,一臉看笑話似的表情:“誒呀,這不是楊瘋子麼?天天自稱多麼厲害,連個小小的水鬼也對付不了啊?”
魏瞎子立在了桃花樹下麵,修長的身材上一襲紡綢的白袍子,整整潔潔妥妥帖帖,頭發也梳理的根根分明,像是特地抹了頭油一樣,看上去體麵的了不得。
不得不承認,魏瞎子今天確實人模狗樣,但是自己……
一身半舊青布褲褂,打了幾個顏色不大搭調的補丁,還濕淋淋的,一臉狼狽,恐怕臉上還沾染了幾許河泥。
這讓楊不歸心裏更不舒服了。
而劉菊花現如今也沒比楊不歸好到了哪兒去,一身花布襖裙全濕透了,顯露出來了玲瓏有致的身材。又粗又長的黑辮子也滴滴答答的順著發梢往下落水,整個人也是個落湯雞模樣。
但就算這個,菊花也好看。
此時劉菊花可沒任由著魏瞎子說話,隻挑了眼睛:“魏瞎子,要是你能比楊瘋子強,你就自己下去,把那個水鬼給收拾了唄?”
正如劉菊花先前跟馬聾子說的一樣,那水鬼的知識還沒學,魏瞎子下水,一定也難逃個當替死鬼的命,魏瞎子一陣尷尬,但是既不像駁了劉菊花的命令,又不想折了自己的麵子,吭哧了一會,想了個折衷的說辭:“我給菊花麵子,算了。”
誰跟你算了,楊不歸有心說兩句,可現在偏偏腦子有點混亂,又生氣自己這個造型,一骨碌爬了起來,說道:“換衣服去。”
“菊花,那咱們也下山?”魏瞎子趁機說道:“別著涼!”
說著,魏瞎子居然伸手將自己的褂子脫下來,披在了劉菊花的身上。
劉菊花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尷尬,帶著點感謝點了頭。
魏瞎子洋洋自得。
楊不歸心裏的火快從喉嚨裏冒出來,燒的自己口幹舌燥,悶了頭就往前麵走。
同樣濕淋淋的馬聾子追了過去:“楊瘋子,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狗屁消息?”楊不歸沒心思搭理馬聾子。
“那我就自作主張,先說好消息吧!”馬聾子低低的說道:“剛才,你差點就活不了了,是菊花嘴對嘴,給你吹的氣!”
嘴對嘴……楊不歸臉上,又燒了起來,一顆心歡欣雀躍,那不是做夢!
“壞消息就是……”馬聾子一向沒眼色,湊過來就說道:“菊花吧,這次上山,是跟魏瞎子一起來的,好像算的上……相親的意思。”
這句話像是一桶臘月的冰水,一下子就把楊不歸心裏的火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