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二姥姥終於是給明白過來了:“對了,既然蛻皮隻能靠著財蛇自己的力量,那隻能是激發出了財蛇最後殘存的潛能了,程恪那一下子,是利用了財蛇最後的求生之欲…………”
“也怪不得他說沒有百分之百的希望,”二姥爺滿意的搖搖頭,說道:“真要是財蛇沒有了最後的力氣,這個辦法自然也就行不得,隻能看著它死去了……”
說著,二姥爺居然興起的豎起了大拇指,喃喃說道:“這外孫女婿的盛名確實不是白來的,果然就是有法子,你這個丈夫,找的確實不錯!” 一聽二姥爺誇程恪,我是覺得比誇我還得更高興點,心裏忍不住也得意了起來,腰杆子頓時就硬了,連謙虛是美德這種事情也全甩到了腦後去:”那是自然,也不看誰挑的。”
“你驕傲的倒是挺快。”二姥姥也笑了,戳了戳我的腦門:“別膨脹啊。”
“不膨脹,我又不是氣球。”
不過,程恪值得讓人驕傲的膨脹起來。
不過剩下的養鬼師們眼巴巴的看著財蛇就這麼消失在了天際,一個個全是個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們別露出跟上墳似的表情,又沒人死!”二姥爺歎口氣,說道:“在這兒潛伏了也有些日子了,你們口袋子了裏麵有多少東西,你們比我清楚,我勸你們,知足常樂,別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人活幾十年,不值。”
那幾個養鬼師一聽,下意識的就把自己的口袋子給捂緊了,像是生怕身邊人會打自己先前拾得寶物的主意一樣,眼看著現如今財蛇已經上了天,尋寶無望,便各自真的互相提防起來,紛紛作鳥獸散:“既然如此,那就山高水遠,後會有期!”
一個個跟腳底抹油似的,溜達的倒是挺快,估摸著,先前撿到了的零碎,也夠他們支撐一陣子了,來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程恪已經從那一堆蛻皮旁邊走過來了。
二姥姥很感興趣的說道:“那個東西,是什麼?”
是說,那條龍臨走的時候,留在了程恪手裏的東西。
程恪薄唇一勾,將修長的手張開了。
他白皙的掌心之中,躺著一個雞蛋大小的珠子。
渾圓無比,晶瑩剔透,最出奇的是,那個瑩潤的珠子四周,像是圍繞著一些個若有似無的淡薄雲氣。
“避水珠……”二姥姥眼睛亮了,連連拉著二姥爺:”你說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避水珠啊?”
“看著像,”二姥爺咂咂舌,一臉豔羨:“還真有這種東西啊,你們運氣倒是夠不錯啊!”
“避水珠?”我忙湊過去:“是不是西遊記裏麵說的那種,帶上了這個珠子,就能跟魚一樣在水裏自由自在遊走的那種寶物?那不是牛魔王的嗎?”
“小說都是來源於現實的,這種東西是咱們養鬼師仰望都仰望不到的仙家寶貝,隻有真龍的體內能有……”二姥爺一雙眼睛亮閃閃的舍不得從避水珠上麵挪開,久違了的粗話也不知不覺的給說出來了:“真他媽的是個好東西!”
二姥姥咳嗽了一聲,二姥爺趕緊把嘴給閉上了。
程恪倒是從不小氣,伸手就把那個避水珠擱在了二姥爺的手裏:“二姥爺喜歡,就送給二姥爺把玩兒了。”
二姥爺嚇了一跳,跟珠子燙手似的,在兩手隻見倒騰了起來慌慌張張的要還給了程恪:“這種東西我怎麼能要, 我怎麼能要……”
“您拿著吧,西川多水,帶了出行方便,什麼時候收水鬼,也好用,”程恪淡然笑道:“玉寧除了胭脂河,又沒有水,放在了這裏,我們也用不上。”
“可是……”二姥爺猶豫著:“畢竟這個……”
“二姥爺,您就別可是了,平時您可是個痛快人啊!”我也將二姥爺無措的攤開的手心合攏了:“給您您就拿著,算是外孫女婿的一點孝心。”
“你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價值啊……”二姥爺一張臉又紅又白,顯然是喜歡,但是絕對猶豫著不好意思拿。
“對我們來說能有什麼價值?”我微笑起來:“能讓二姥爺高興,就算的上是發揮了價值。”
二姥爺望向了二姥姥,二姥姥倒是大方的多,笑著說道:”一輩子沒兒沒女,好不容易小輩兒給你點東西,看把你給燒的,拿著吧。”
“嘿嘿嘿……”聽見了二姥姥都這麼說,二姥爺這才又害羞又歡喜的將那個珠子給收起來了:“那……那等著重外孫子出生了,我再給重外孫子一個好賀禮!”
“行行行,”我笑了:“我們等著。”
重外孫子……老輩人,想的就是早。
“你還別說,”二姥姥拉過了我的手來:“下次程恪做買賣,再有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就別跟著了,前三個月胎氣不是很足,千萬要注意不能劇烈運動最好還是待在家裏,過來三個月,胎像穩定了再出來溜達著,頭胎最要緊,千萬不能出岔子,記得住麼?”
二姥姥自己一輩子沒結婚,這些個風俗倒是也挺清楚的。
全是長輩給的愛意啊,我忙點了點頭:“什麼時候真的有孩子了,我一定注意!”
“怎麼還什麼時候,你現在不就有了麼?”二姥姥卻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我一下子愣了:“現在?”
程恪一張臉上也第一次是個發慌的模樣:“二姥姥,您剛才說什麼?”
二姥姥揚起眉頭來,說道:“剛才牽著了陸蕎的手,碰了脈相,就覺出來她有了身子了,不過日子還不長,你們既然也還不知道,別怪二姥姥多話,知道了之後,你們倆之間,那個那個的事情,就忌諱著點,就算年輕氣盛,那也得過了這陣子再說。”
“好。”程恪顯然是強忍著的,可是還是挺明顯的,看得出來他高興的了不得!
真的假的……我簡直還沒消化過來!
“以後葬禮婚禮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也別去擠著,夜裏能不出去,就別出去,”二姥爺一聽這個,也跟著過來傳授經驗:“要是程恪夜裏回來,要在水麵上照一下,才能見你,不過……”
二姥爺想起來程恪也是個專業人士,又訕訕的說道:“外孫女婿知道。”
“知道知道。”程恪就算一貫冷靜一貫理智,現如今也真的是有點手足無措了:“我不該帶著她跑這麼遠的……”
“現在知道了,就不晚!”二姥姥一雙眼睛眯起來,也跟著高興:“哎呀,好呀,要添人口了,屬相也不錯,是個金猴。”
“可是猴年的孩子好像難生,”二姥爺咂咂舌:“不是說什麼猴年馬月麼!”
“去去去,就你多嘴。”二姥姥不耐煩的推了二姥爺一把:“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二姥爺趕緊搔了搔禿鬢角子不吭聲了,我忍不住笑了。
難怪……剛才被塗抹上了“夜明霜”會那麼異常的惡心,原來……
不行,現在一想到了那個“夜明霜”,還是犯惡心呢!
“嘔……”
“你看,反應都有了!”
“哈哈,好呀,好!等著咱們的金猴重外孫子!”
我沒法抬頭,隻聽著他們的聲音,都帶了濃濃的笑意。
將葉家的事情辦完了,跟葉家人見了麵,葉家人自然是千恩萬謝,之後,出了那座山,我瞧得出來,程恪有意無意望著的方向,是羅家村。
就順口說道:“程恪,如果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我回去幹什麼。”程恪轉過頭來:“那個地方不吉利。不帶你去了。”
“有先祖保佑的地方,怎麼就不吉利了?”我握住了程恪的手:“要添新人了,就算為了祖宗的蔭庇,也應該過去報個到。”
這一提起了孩子來,程恪這才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羅家村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沒有了人,程恪進了祠堂。
蠟燭上,靈位上,全是稀稀落落的蜘蛛網。
怕我被灰塵嗆著,程恪先讓我出去了,自己將祠堂給打掃幹淨了,這才讓我進去。
他在靈位前麵,點了三柱清香。
煙霧嫋嫋,穿越了射進靈位的和煦日光,扶搖而上。
有些個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多想無益,不如接受。
畢竟他身上,流著的是發源自這裏的血。
要一笑泯恩仇?不知道。
我倒是也跟著點了香,祝禱道:“列祖列宗有靈,程恪的後代,要開枝散葉的綿延下去,希望先祖保佑,孩子健康成長,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一生無憂。”
莫名其妙的,自己什麼時候會說這種電視劇台詞一樣的東西了?
程恪淺淺的笑了,從後麵環住了我的腰:“孩子,正跟避水珠同時出現的,又帶了龍的祝願,大概跟水有緣,起名字,也可以跟水有關,你喜歡哪個字?” “都好。”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姓什麼?”
“你說。”程恪微微一笑:“不過是個稱呼,怎麼都好。”
是啊,怎麼都好。
“走吧。”程恪牽上了我的手,聲音都能聽出來濃得化不開的好心情:“回家。”
“嗯。”跟程恪修長的手指十指交纏:“回家。” 程恪的身份證上既然是姓程,那孩子就也姓程就好。
我喜歡這個“程”字。
“你笑什麼?”程恪低了頭。
“我沒笑。”
“好,你說沒笑就沒笑。”程恪微微一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乖。”我微笑起來:“希望孩子跟你一樣乖。”
“不乖,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
“你敢。”
“好,不敢。”
遠處響起了煙花爆竹的聲音,是啊,快過年了。
又是一年,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吧。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