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大門發出了輕微的響聲,我怕程恪覺察到了赤血咒,趕緊跳了過去把那點血擦幹淨了,打開了大門,果然是程恪拎著熱騰騰的砂鍋鴨子粥回來了。
程恪見我自己來開門,還有點疑惑:“不是讓你好好躺著等著我嗎?”
我媽回頭一看,跟程恪正好看了一個對眼,程恪挑起眉頭:“您來了。”
我媽很懷疑的望著程恪:“大晚上的……”
“知道您要來,特別給您準備的夜宵!”我趕緊從程恪手裏把那鴨子粥給拿出來了,擺在了桌子上:“這樣的女婿可不多見了……”
“他能未卜先知?”我媽雖然疑惑,但是看見了那鴨子粥,也露出了一種挺餓的樣子來,沒多說什麼, 就跟著吃上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程恪帶著一種疑惑的神色側頭望著我, 我指指我媽,壓低了聲音說道:“跟我爸吵架了,所以就過來了。”
程恪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我發現那衛生間的門還是開著的,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假稱去廁所,跑到了衛生間裏麵將剛才的那些個痕跡全打掃幹淨了。
費力的將融化成了一團子的白蠟從洗手台上摳下來,又盯緊了那鏡子,血圈之中,雖然是自己的臉,可是也許是因為盯得太久,連自己看自己,也有點陌生了。
這個通靈遊戲,結束了嗎?
摸摸自己的胳膊腿兒,還是好端端的,一切也沒有異樣,應該是趕在了最後的一刻,把事情做完了吧?
送也送了,蠟燭也吹滅了,一切應該沒什麼岔子。
程恪……他殺了菖蒲?這會兒反應過來,心裏還是覺得難以消化。
其中究竟還有什麼樣的內情,殺菖蒲之前呢?殺菖蒲之後呢?魏淺承在菖蒲死後怎麼樣了?
一個個謎團像是糾纏在腦子裏麵的毛線,不知道是稍微出現了一點頭緒,還是更加糾結。
長生……原來是這樣到了程恪的手上的,難不成,他一開始並沒有去找菖蒲的屍體,複活菖蒲,是因為,對他來說,菖蒲並沒有長生重要?
不……不對……怎麼想都不對……
“陸蕎?”我媽的聲音從客廳裏麵傳了過來,正一邊吃一邊問我:“你這兒有小菜有芝麻香油嗎?”
“ 有有有……”我找了濕巾,將鏡子上麵的血跡給擦幹淨了,洗了手,從衛生間出來,幫我媽去找小菜和香油了。
我媽一邊嘮叨著陸家的人都是怎麼樣的罪大惡極,一邊收拾好了,在次臥住下了。
程恪等我媽睡下之後,望著我:“你臉色不好。”
“日夜顛倒,隨隨便便誰都會臉色不好,長此以往,會折壽的。”我隨口敷衍了幾句,開了電視,結果我媽立刻在次臥裏喊道:“大晚上看什麼電視?女人最大的天敵就是熬夜,膠原蛋白流失了就回不來了,你不知道啊?趕緊滾去睡! ”
我沒辦法,隻好把電視給關上了,拿了iPad去臥室裏麵,戴上了耳機找電影看。
程恪目光灼灼的望著我,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是啊,以前隻要兩個人在一起,我從來都十分珍惜,舍不得被手機電腦奪走了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可是現在……說不出為什麼,我隻覺得,對他,有點難以麵對。
殺了自己最愛的人,是個什麼感覺?撕心裂肺,痛徹心扉,還是……不擇手段?
我整個人蜷了起來,背對著他,因為戴著耳機,似乎隱隱約約聽見他歎了口氣,但是又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外麵的夜幕跟潑了墨似的沉重,黎明,好像遙遙無期。
無所謂了,反正我又不盼著黎明。
看著iPad裏麵讓人昏昏欲睡的電影,剛醒了沒多久的我,不知不覺,居然又睡著了。
這一覺,倒是非常的幹脆,連個夢也沒做,要不是看著窗外一下子亮了,我感覺自己簡直是進入了時光隧道一樣,天咻的一下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