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廂偶遇(1 / 2)

江鑄成好不容易擠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他長舒一口氣,揮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身對被擠在車門邊的父母說:“你們倆在這裏別動,我到裏麵去看看哪裏有地方空一些。”

盛夏的車廂密不透風,好似一個鐵罐子,加上被塞得滿當當的人,裏麵的溫度很高,又悶又熱。江鑄成借著火車啟動後晃動的慣性一點一點擠過擁擠的人群,到了車廂裏。江鑄成靠著車廂最西頭的一對座位站立下來,他覺得這地方比外麵好些,起碼可以站住腳,人還可以靠著扶手歇息一會,可他要是一出去,這地方肯定會被別人給占了。於是,他環顧四周,尋找可以幫助的人。很快,他就在靠車門的角上發現一個姑娘被擠在一旁,很別扭的背對著過道,想轉身也轉不過來,臉漲得通紅,臉頰上的汗珠順著脖子往下淌。江鑄成一把把她從人堆裏拉出,推到自己麵前。姑娘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扭頭望著拉她過來的江鑄成,心裏說不出是感激還是厭惡,此人到底是好心幫助自己的人,還是別有用心的壞人,她不敢斷定。

江鑄成微笑著對姑娘說:“不好意思,我去外麵接我父母過來,麻煩你幫我看住這地方,謝謝。”,說完就側身擠入人群,很快就消失了。

姑娘抹著臉上的汗水心想:這家夥倒還是一個孝子,去外麵接父母過來,好吧,看在剛才你幫過我份上,我就也幫你一回。想到這裏,姑娘雙手撐在兩側的靠椅的扶手上,占據著位置。

不一會,江鑄成領著父母穿越擁擠的人群,來到車廂西側,隻見剛才的姑娘正跟別人在爭吵。

“你這姑娘講不講理呀,你這裏明明可以站人,為什麼霸占著,又不是你家的地盤。”,一位中年人正在和姑娘拉拉扯扯。姑娘話語不響,但語氣堅定:“不好意思,這裏有老人馬上要來,我們先到的,總得讓上年紀的老年人站的舒服些吧,請原諒。”

江鑄成聽了心裏一熱,忙揮手對圍觀的人說:“請讓一讓,我們來了。”,人群回頭一看,果然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領著兩位年長的夫婦,就自然的讓出一個位置,江鑄成邊謝過大家,邊把父母用力推到姑娘身邊。姑娘也很配合地說:“來,叔叔阿姨,到這裏來,裏麵空一些。”

江鑄成站在後麵對座位上的人招呼道:“不好意思,我父母年紀大了,借光在這裏休息一下,給你們添麻煩了。”。座位上的人見兩位年過半百、氣質儒雅的文化人,就向窗口靠緊些,好讓兩位老人站得舒服些。

江鑄成長舒一口氣,把行李往地上一放,這才想起身邊的姑娘,邊側過身讓姑娘站在自己前麵,緊靠著父母,他在最外麵擋著,總算有了一個可以歇息的落腳地。

火車“咣當、咣當”的向前行駛著,車廂裏慢慢安靜下來,不少乘客已經在夜幕下搖頭晃腦的打起瞌睡,江鑄成想起此行的經過。

自打江鑄成從艦隊幹部教導大隊畢業後分配到地處東海前沿某支隊機關警通排任排長後,就一直忙於部隊的日常工作,除了老兵退伍、新兵入伍的常規工作外,就是每天的隊列訓練,各執勤點的巡查和軍容風紀檢查,根本沒有空顧及回家探親,而且以他剛提幹的小排長,也沒有資格提起此事。不久前,父親來信說,他想乘著身子還算硬朗,和母親一起回老家一趟,看望家鄉的父老鄉親,也算了卻自己的一個心願。

江鑄成的父親江仲山是新四軍老兵,十五歲就參軍了,一直南征北戰,很少回家。年初在部隊幹了三十六年的父親被宣布列入轉業的名單,父親想正好在沒有安排工作前攜母親一起回趟老家。

父親的來信讓江鑄成心裏有些酸楚,想到父親一輩子都在部隊工作,如今就要轉業了,年紀上去了,回老家一直是他的心願,可老兩口也已經五十好幾了,讓他倆自己回去他實在不放心,可哥哥也在遙遠的北京當兵,還是自己想辦法請假回去陪父親回家,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於是,江鑄成試探著向支隊軍務科請假,說明了想申請探親的理由。沒想到科長聽了江鑄成的介紹後,很有感觸地說:“小江,你父親在部隊一輩子,馬上要轉業了,你能夠回去陪他們一起回老家,對老前輩也是一種安慰,我馬上向參謀長報告,爭取給你準假。”

參謀長也是一位解放戰爭參軍的老兵,很爽快的同意了。於是,江鑄成立即整理行裝趕回家,陪二位老人踏上了回蘇北老家的路。

在一個星期的探親中,江鑄成陪伴父母拜訪長輩和親屬,走訪當年的老戰友,忙的不亦樂乎,而江鑄成一身白色的海軍軍官服,也著實為父親爭得了不少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