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掙紮中喘息
在掙紮中喘息
“過幾天等你情況都穩定了，我馬上就去Jessica家再提親一次。”馮芝華笑容可掬，開始轉臉朝向秦雪柔，簡直變了一個人似的，“Jessica，你回去問問你爸媽，看幾時方便，我選個時間上去你們家。”
秦雪柔此刻的心情，已經不是普通的震驚可以形容，潛意識裏，她想立刻跟他們說不，然而看著真切期待的兩個老人，她開不了口。她不敢想象，一旦自己清楚地跟他們說，自己對藍雋無法付出真愛，也不可能再和藍雋結婚的話，他們會變成怎樣，藍雋又會給出怎樣的反應！
她方寸大亂兼六神無主，最後，看向藍雋。
好像是心有靈犀，藍雋也側臉與她四目相對，不同於她眼中的慌亂無助，他一派淡定和從容，給她一個愛意洋溢的微笑。
突然，藍建廷又開口，“對了，嘉嘉和樂樂這兩個小家夥怎樣了？他們長大不少了吧，都乖吧？”
“豈止乖，簡直是懂事得不得了。”馮芝華立刻接話，還從旁邊的抽屜裏取出一疊紙，是樂樂和嘉嘉曾經畫的圖畫。
看著一幅幅充滿童真卻也是最能表達真實情感的圖畫，藍堅廷滿腹欣然，眼角似乎有點濕濕的，“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Jessica，你把他們教育得真好！”
秦雪柔不禁也想起了第一次給馮芝華呈上這些圖紙的感人情景，想起兒子三番五次地詢問為什麼他們不能來看爺爺的憂傷畫麵，於是乎，她開始做聲，“你們喜歡的話，我明天帶他們來醫院。”
“喜歡，當然喜歡！我恨不得現在就見他們。”藍堅廷連連點頭。
“他們知道爺爺醒了，一定很高興。”秦雪柔微歎著，美目中水汽氤氳。
恰好，醫生進來了，提醒藍建廷休息。
秦雪柔見時候已不早，於是提出辭別。
“我送你回去。”藍雋馬上道。
秦雪柔搖頭，“不用了，伯……你爸剛醒，你留下多陪陪他們，我自己搭車回去。”
“那我送你去搭車。”藍雋接著講。
“反正阿雋他爸也要休息了，你就讓阿雋送你去搭車吧。”馮芝華插了一句。
秦雪柔略微思忖，便也同意，先是對藍建廷關切叮囑幾下，再和馮芝華正式說再見，然後隨藍雋走出病房。
他們並肩而走，緩步踏在醫院幹淨的行道上，彼此都靜默著，沒說一個字。
直至到了醫院大門口，秦雪柔止步，“好了，你快上去吧。”
藍雋望著她，忽然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溫潤的嗓音淡淡的，“路上小心，回到家後給我電話。”
秦雪柔怔愣著，好一會，才轉身走向路旁，正好有輛空的士經過。
坐上車，她跟司機報出的地址是雲赫的住處。
她才走到雲赫居住的那棟豪宅門口，馬上被眼尖的保安認出，保安麵帶恭維的笑容，“雲太太，回來了？”
秦雪柔隻好上前，回他一個友好的淺笑。
“今天不等雲先生一起回來？還有，雲太太今天不買菜哦。”保安還不是一般的八卦。
秦雪柔嬌顏頓時又是一訥，遲疑道，“雲先生……他還沒回來嗎？”
“沒有。今天雲先生很遲才出門。”保安如實彙報，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主動說這些不管要緊的事。
秦雪柔道了聲謝謝，隨即穿過大堂，進入電梯。可是到了雲赫的家門口，看著那緊緊關閉的大門，她才發覺自己今日淩晨離開的時候，已經將鑰匙退還給他。
白皙的手指，在冰涼涼的鐵門上輕輕摩挲，秦雪柔眼中帶痛，緊緊盯視著旁邊的門牌號，好長一段時間過去後，她終放下手，重新回到電梯內。
“雲太太又要出去啊？”保安還是很熱情地對待。
秦雪柔繼續扯著勉強的笑容，在保安尊敬親切的目送下走出豪宅，正式踏上回家的路途。
“媽咪……”她剛打開門，樂樂和嘉嘉便飛奔過來，一人拉住她一邊手，興高采烈地問，“聽說爺爺醒了，是嗎？”
對著天真無邪的兒子，秦雪柔內心憂悶和痛楚消失不少，笑顏逐開，“嗯，爺爺還叫媽咪明天帶你們去給他看看。”
“真的？我們可以去醫院見爺爺了？”樂樂和嘉嘉更是又驚又喜。
秦雪柔心頭激蕩起伏，重重地點頭，“嗯，爺爺和奶奶都想看看你們！”
“哇，太好了！”兩個小家夥齊齊拍掌高呼，還刻不容緩地討論著要送什麼禮物給他們親愛的爺爺。
“阿雋他爸都沒事了吧？”這時，秦母也發出問候。
“嗯，醫生說恢複得很好，隻需留院觀察幾天，沒其他問題的話可以出院回家療養。”秦雪柔大概告知情況，突然想起馮芝華和藍建廷的話，不禁欲言又止。
“怎麼了？”秦母覺察到了她的異狀。
“呃，沒……沒什麼。”秦雪柔還是忍住沒說出來，轉向林馨蘭，“大嫂，今天謝謝你了。”
“一家人客氣什麼，我還要感謝你讓樂樂和嘉嘉陪我玩一天，跟他們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年輕了幾歲。”林馨蘭嗬嗬笑著，眼波卻在暗湧。
秦雪柔抿唇而笑，“我先去換件衣服。”罷轉過身，不顧大嫂和母親探究和複雜的眼神。
回到臥室，她靜立於小小的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麵鬱鬱寡歡的自己，腦海再次浮現出剛才在醫院的情景。
一直以來，馮芝華都不肯真心接受自己，發生後麵這些事後，更是反對自己和藍雋在一起，可是今天……才短短數日，她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大？
還有，自從她得知嘉嘉和樂樂的真實身份後，對樂樂和嘉嘉非常排斥甚至生厭，今天竟讚口不絕，言語之間還有意承認樂樂和嘉嘉為藍家的子孫。這到底怎麼回事？她被自己感動了嗎？但是，憑她追求完美的個性，不可能這麼快就毫無芥蒂地接受自己，接受嘉嘉和樂樂！
另外一個讓人猜不透的是藍建廷，一醒來就說為自己辦理婚事，還真奇怪。其實之前那場婚禮，雖然出現意外，可也算是完成得七七八八，隻差登記注冊。所以，根本無需再勞師動眾地舉辦一次。
至於藍雋，他雖沒明確支持父母的建議，自己看得出，他分明就是默許了。
這個消息，如果告訴家人，他們一定全部持讚同票吧。這也是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告訴母親，然而，這能逃避多久？再過幾天，馮芝華親自上門，這事便再也無法隱瞞。
還記得剛回國的時候，為了讓馮芝華真心真意地接受自己，自己一直都在努力，朝著馮芝華的理想目標改變自己，也迫切希望自己能早日達成目標。如今，這些障礙都掃除了，自己卻感覺不到絲毫的輕鬆。
拉開抽屜，秦雪柔取出林馨蘭早上呈給的那隻壽桃，憂傷的水眸不由變得更加惘然。
設計獨特，雕工精湛，美不勝收，高雅脫俗的情致意韻，流暢靈活的意象形式，滑潤澄徹中寓人生況味，爐火純青間思百代煙雲。也隻有他，才能設計出這種完美的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