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爭吵
睜開眼睛發現頭暈乎乎的,昨晚好似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到周曉東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深沉的抽著煙,已經不記得他多久沒抽煙了。曾經他跟我開玩笑說,“林希,我這縱情聲色場所,煙酒為伴的日子遇到你之後還真一去不複返了,你還真讓我從良了。”我知道此刻的他抽煙和以前不一樣,男人有煩心事的時候似乎總喜歡借煙借酒來消愁。這一次我沒有去阻止他,我知道他的心裏比誰都難過。
拿了手機給楚南打電話,我沒有告訴他在A市發生的悲劇,隻跟他說這期的封麵我要反其道而行之,把江河的那些齷齪行為全部曝光出來。他聽了異常激動,吼道,“林希兒,你瘋了吧!我們這是名人雜誌,是要向讀者展示成功人士背後的艱辛和付出,起到積極的鼓勵作用。你現在是要做什麼?你想把我的牌子染黑嗎?況且江河是什麼角色,你采訪過他,難道還不比我清楚他的背景,人家在上麵有人,你敢動他的話,我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沒有了工作,你家男人有的是錢養你,但是你有沒有為雜誌社的員工想過,他們還靠這工作養家活口呢!何況這是我這幾年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品牌,還不容易在社會上有點地位,我不想因為惹怒了江河而被徹底埋沒,甚至消失。林希兒,做人不能像你這麼自私。”
“楚南,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陷雜誌社於不義的事情我不會做的,請你相信我!”我認真的向他保證,太多的解釋我都無法向他說出口,難以啟齒。
那頭的楚南仿佛聽不進我的話,對著我咆哮起來,“林希兒,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以為你在學校學的那些仁義到底,專業素養在我們這一行真的存在嗎?它不存在!在這個社會上,靠的是權利和金錢在說話,江河在社會上的影響力多大,人家的正麵形象多深入人心,你以為憑你一個封麵就能將他扳倒,你這是癡人說夢話!”
我深深歎了口氣,再多的解釋也不能平複他現在的激動,我淡淡的對他說,“楚南,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年了,我對朋友怎麼樣你自己心裏清楚,即便是個陌生人我也不會去傷害他。但是江河觸碰到我的底線,如果我還把他往好裏寫,我這輩子都不會甘心。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雜誌社,並且這次我可以保證利用這次機會徹底打響名人雜誌在的名號,增加它的社會影響力。相信我!”
那頭沉默了許久,似乎在認真思考,過了許久,他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希兒,我相信你這一次!”
簡單的一句信任讓我心中的感動冉冉上升,“楚南,放心吧,我不打沒把握的賬!”
掛了電話發現周曉東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靜靜的站著,周身散發著濃烈的煙草味。我不知道他在陽台抽了多久,隻發覺我身邊的床單沒有一絲褶皺。
他平靜的奪過我的手機,冷冷的命令,“去洗洗,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去醫院?”
“吃了那麼多藥,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不然不放心。”他語氣淡然的說著,絲毫聽不出關心的意味。
我淡淡的笑了笑,他終究還是生氣的,深深歎了口氣,解釋道,“在A市的時候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
他低低“恩”了一聲,在床沿坐了下來,突然就把我摟進了懷裏,下巴摩擦著我的頭,靜靜的抱著我不說話。
“曉東,這件事在我心頭留下了無可磨滅的痕跡,我知道它同樣在你心裏留下了陰影。我們相戀很難,你為了追求我差點失了生命。我以為我們相守會很簡單,因為認定了你我就想一直這樣走下去,可是我沒想過會發生這麼多事,現在,我真的有點走不下去了……”說著說著我又哽咽了起來,仿佛要把過去兩年沒流過的眼淚全部補回來。
“現在想想那晚的事,說實話我竟有點慶幸身邊有個陸城楓,我知道這樣很賤,可是我寧願和他發生關係,也不要和其他人。曉東,我們之間以後會有越來越多解不開的結,再也沒法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樣,沒心沒肺的在一起過日子。”
他咆哮著打斷我,“我說過我不在乎,就真的不會在乎!我他媽在跟你之前不知道跟多少女人上過床,你不也沒追究那些!”
“那不一樣!”我無力的看著他,“那是在我們交往之前,不能相提並論……”
“我都說不在乎了你還想怎樣?”他有些急切的語氣打斷我,厲聲質問,“你是真的因為覺得對不起我才要分手,還是你根本就在找借口,想回到他們父子身邊?”
“我沒有!”我輕聲解釋,深深地埋下了頭。
“既然沒有,那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別打那些壞主意!”他平靜的說著,雙手將我緊緊圈在懷裏,“至於A市那個老男人,我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敢動我的人,我會讓他腦門上永遠刻上‘後悔’二字!”
我在很短的時間內敲好稿子,洋洋灑灑的寫了兩頁紙,把他的惡習統統列舉了出來,諸如他有三個老婆的肮髒行為,他對女星下藥的齷齪事件,以及他把公司生產出來的帶有瑕疵的羽絨服捐贈給災區,為自己打造正麵形象,給公司做活廣告。整個稿子隻為把江河惡心的嘴臉暴露在公眾眼前,讓他聲名狼藉。當然這些還遠遠不夠,還需要周曉東父親的幫助。一個公司能做到這麼大,稅務上免不了有大大小小的問題,這將是對他最致命的打擊。
雜誌發行的時候,一夜之間轟動全國,這個人們心中的善心大使居然是隻披著羊皮的狼。然而這樣的報道似乎不足以將他的完美形象徹底毀滅,在公眾紛紛提出疑惑的同時,江河也做出了反擊,反咬我們雜誌社一口,要以誣陷罪狀告我們。他的三個老婆也通過媒體力挺她,大老婆說相信他,二老婆和小老婆說隻是他的員工。
我看著電視屏幕,聽著江河催人淚下的控訴,我隻覺得惡心。為何這樣豬狗不如的畜生卻能在這個社會上生活的如此安逸,甚至贏得了那麼多得掌聲。
這時周曉東洗好碗從廚房出來,在我旁邊坐下,瞥了眼電視屏幕,將我摟進了懷裏,安慰我,“放心吧,明天就有好戲看了!把這個人的羊皮麵具徹底撕裂,讓他一輩子都去吃牢飯。”
我點點頭,直接關掉了電視。那樣的畜生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生疼。
第二天,在社會輿論紛紛倒戈向江河,媒體也開始抨擊我們雜誌社靠非法手段炒作的時候,政府切入了調查,一副手銬將江河帶進了警局,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周曉東的爸爸就找到了他們公司的稅務問題,以偷稅漏稅的罪名打入大牢。公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切都真相大白。
當事情開始平靜下來,江河的齷齪形象在陽光底下曝光時,江家人又為大家演出了異常滑稽的戲劇,三個老婆帶著自己的子嗣開始爭財產,每個人都想把自己手中的品牌獨立出去,直接導致的後果是公司股票下跌,有個幕後高人在用高價收購公司的股票,短短的半個月內,幕後高人擁有了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把江家人在公司的職位徹底架空。
這場仗打了一個月之久,在我和周曉東的父親還有陸城楓的高度配合下,徹底完勝。心中的委屈和不平才漸漸的被驅散。
晚上我從浴室出來,聽到周曉東在陽台給他父親打電話,語氣已經不像當初的劍拔弩張,反而聽到他恭敬的喊了一聲,“爸!”我想那一刻公公在那頭一定很激動,畢竟同樣倔強的父子倆隻要有一方妥協,那如冰的感情就算是融化了。
我會心的笑了笑,對著梳妝鏡抹乳液。一個月的下來,身上的淺抓痕已經消失不見了,還有些很深的抓痕也紛紛結了痂,手臂上的幾道有些顯眼,我現在都得穿長袖手臂遮得嚴嚴實實的,索性天氣漸漸冷了下來,也沒有穿短袖的必要。相對於手臂,胸口的幾道抓痕顯得狼狽了許多,記得那時候我是沒命的抓扯的,這些醜陋的痕跡也不知道有沒有複原的一天。
聽到周曉東愉悅的聲音對著電話說了一句,“爸,你們不用過來,她現在沒事了,那天幸好酒店旁邊就有藥店,吃了藥什麼也沒發生。改天等她休息,我帶她回去看你們。”接著見他掛了電話走回臥室。
其實我想以公公的權利,想要調查一下那天的事並不難,隻是周曉東一直平靜的說什麼都沒發生,做父母的又豈會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心裏覺得難受極了。周曉東走到我身邊,從身後抱住我時,我整顆心都顫了一下。這一個月來,他都沒碰過我,每天晚上我們都同床卻不共枕,分居著一張床的兩個角落。偶爾他會試探的過來抱我,我都會敏感的把他推開。很多時候看著他受傷的眼神,我都懊悔不已,可是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去擁抱他。
陸城楓倒是沒逼我做任何選擇,每個周末我都會去小公館看孩子,通常都是陪伴他學習。在公館看到陸城楓的時候,我們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平靜如從前。這一個月每個人的重心似乎都放在與江河的戰鬥中。福媽不清楚事情的原委,隻是心疼的向我抱怨,小楓太不愛惜自己,每天晚上哄孩子睡下後,都在書房工作到很晚。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我在心裏感慨一聲。
在我的思緒無邊無際的旋轉時,周曉東握著我的手臂,看著上麵有些刺眼的痕跡,心疼的問,“那時候幹嘛要這樣傷害自己?”
我淡淡的笑了笑,有些無奈的低聲說,“即便這樣做了,也沒能保全自己。”
“傻瓜!”他心疼的將我攬進懷裏,試探的吻了吻我的唇。我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看到周曉東一臉受挫,他緊緊的抱著我,低聲哀求,“老婆,我們是夫妻,不要在排斥我好不好?”
這一次,聽他用這樣的語氣哀求,我再也沒能忍心推開他。雙雙滾到床上時,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解開我身上的睡衣,然而當那顯眼的傷痕展露時,腦海裏閃現出無數幅那天的畫麵,看著眼前的男人,我總會把他和另一個人重合,那樣肮髒的思想狠狠的衝擊著我的大腦,我用力推開壓在我身上的男人,利索得套上衣服。
“對不起,我現在腦子很亂,感覺自己好髒!”我抱歉的說著,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周曉東卻陰沉著臉扣住了我的手臂,冷冷的說了一句,“很晚了,就在這裏睡吧,我不會再碰你的。”說完他自顧自的在床的一角躺下。
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身影,我的心也在揪疼。我多麼希望他能放開我的手,讓我少一些自責,少一些不堪。真的感覺在他麵前整個人都渺小了許多,像個小矮人似的怎麼墊腳都夠不到他的高度,再怎麼努力都矮他一截。這個男人跟我在一起之後多麼完美,而我卻又是多麼的狼狽與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