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千離樓
第一節 千離樓
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輕聲細語若溯溪，柔軟如斯何渴求。
??這些形容美妙女子的句子宋千離我終於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了。平常在古畫裏看到的那些一板一眼固定在紙張上的人都實在是沒什麼美感。這種話也是在我看到眼前這番景象才敢說出口的。
??這裏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千離樓。
??這個名字雖然不怎麼樣，反而透著太多感傷情愫，而且居然和我的名字相同。但是隻要看到這個燈滿高樓可映百尺的景致，恐怕就什麼興致都來了。巨大的古樓完全性的木質結構，這要擱到21世紀，還不把那些俗人給震死。
??“哎喲，林大官人，您來啦，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花娘在大堂門口接客，此人操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在這裏作為紅牌的拉客人。將死之人回魂，枯朽之木回春。這就是她在附近人送的名聲。
??客人絡繹不絕，今晚是月底的紅牌競爭之夜，誰的叫價高，誰就是當晚的花魁，千離樓獎賞五百兩白銀。
??我看著堂下鶯歌燕舞，心底一沉無趣。
??……
??一個月前，想我還是二十一世紀名牌大學的大學生。
??那時在大學裏可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隻因錯誤地要麵子，跟同學打賭要在全校最邪氣的噴泉去試膽，結果一試就把自己試到唐朝來了。
??當時剛醒的時候也是花了好幾十分鍾才醒悟過來。
??自己從冷水裏剛出來，凍得直發抖。耳邊的人在操弄著什麼瓶瓶罐罐，感覺無力，沒敢讓自己清醒過來。隻聽見一個中年婦女操著一口地方話說：“這小丫頭穿的這是什麼衣服啊這是。緊緊縮縮的，倒像是個抹胸。丫頭，給她拿一件衣裳來。”
??我暗暗想著身上的Dior就這樣被扒走？
??但是考慮到自己人生地不熟，什麼朝代還沒弄清楚，所以先不輕舉妄動，先裝死好了。
??躺了一會兒，適才她們給自己喂的藥起了作用，自己漸漸神經氣爽。
??於是開始自己的探索。
??推開房門，外麵一陣喧鬧。古色古香的樓閣。樓上四麵環著長廊，中間望下去是打著巨大舞台的大堂。下麵聲色一片，歌舞不止。耳邊回響的都是古樂器的奏鳴。燈火通明，或者說，有些華麗。本小姐出世以來，眼界雖不算是縱觀天下，但怎麼也是曆史係的高材生，研究的就是這些古字古畫，古文化之類的。放在學校展覽館裏的那些東西沒有一件能夠比得上眼前的這些東西。說白了，我進了一博物館。
??看到這些，我興奮不已，若能夠拿上幾件，豈不是賺大發了。額，不對不對，小姐我乃是正正經經的大學高材生（……這時候總想起來，難道是想提高身價？）不可以有這樣的思想。
??等到自己正要下去看看那些個女人怎麼樣勾引……額，賺錢的時候，便碰上了花娘。
??“喲，小姑娘，醒啦，嗯嗯，看你長得清秀的，頗討人喜歡，就在這裏當一個丫鬟好了，正好紫瑩姑娘需要一個丫鬟……”說著，便拉起我的手走了。我說，這位大媽，您能不能聽聽我的意見呢？
??事實證明她並沒有想要聽……
??……
??來到這裏已經一個月了。
??忽然看透了這些光影的背後的那些悲涼。從心底沁入的。
??紫瑩這個女子在千裏樓裏本也是排行靠前的紅牌，許多達官貴人都望著這個美人的牌子一直得不到呢。就連樓外練攤的小販平時見她都要側目。
??可見她姿色非同一般。
??可前幾天一個喝醉了的富商不小心打破杯子，碎片無眼地將那漂亮的臉蛋劃了一道口子，又深又長。花娘站在她房門前看著大夫診斷的時候，頭像電風扇一樣直搖。
??我心裏也不落忍。
??這些日子看著紫瑩以淚洗麵，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隻要沒有了姿色作為籌碼，自己就是一堆垃圾。
??在外麵隻會招人嫌棄。
??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到那時候也會完全忘記自己粗鄙的一麵，一起加入唾棄她們的隊伍。必須要有錢，有錢！
??千離樓裏，埋藏著巨大的辛酸，連同它的秘密，我在這個陌生朝代的生存之道。它們一起掩蓋在燈火滿樓，縱欲聲色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