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將床褥全搬一邊,將昨晚自己在外頭蓋的拿了進了,一半墊著,一半蓋在身上,幾個呼吸後,她就睡著了。
在屋裏不方便問,出了屋子之後,丁白纓忍不住朝陳樂問道:“真的要找輛馬車?”
“這樣方便一些,你們二人坐車,我來趕車,你們不必太過辛苦。”陳樂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其實並未淩亂的發絲。
丁白纓本能的要拒絕,但忍住了,怔怔的任由他施為。
陳樂的手順著他的頭發,摸到了她的俏臉,輕聲道:“等離開了這裏,你便恢複正常的女子裝扮吧,一定很美。”
“……”
丁白纓下意識想附和,但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沒能說的出來。
手滑過她的臉頰,陳樂淡淡道:“郭公公死的當晚,有位錦衣衛說錯了話,害怕去詔獄受苦,選擇了自殺。你猜他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回了神的丁白纓問道。
陳樂說道:“他說皇上染了肺痹,吃藥都不見好,魏公公為此著急上火,坐立不安。”
丁白纓怔住。
“連一個尋常的錦衣衛都聽說了此事,足見沉船溺水,已使得皇上病入膏肓,你們的計劃快成了。”
他一說完,卻又忽然轉了話鋒道:“事情就快成了,卻突然命人捉拿北齋,一副勢要置她於死地的架勢,你猜是誰的主意?”
“你什麼意思?”
“當然是字麵意思。沈煉說了,下令捉拿北齋的人是陸文昭,是以你覺得,要殺北齋的人是陸文昭,還是信王?”陳樂說道。
丁白纓說道:“師兄不會這麼做。”
你還是不太了解你師兄啊。
不過人心隔乃子,就算是師兄妹,不全然了解也十分正常。
“這麼說是信王?”陳樂說道:“其實無論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目的都十分明確,大事眼見就要成了。北齋這姑娘知道的太多,案牘庫裏的文書已然是漏洞,就絕不能再讓北齋這漏洞暴露。”
丁白纓:“……”
“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果是我,恐怕也會這麼做。因此這大概是我明明清楚你們想做些什麼,卻不願牽扯其中的原因。”
“終有萬般理由,我終究做不出這樣的選擇,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見丁白纓不說話,陳樂再次說道。
看向神色複雜的丁白纓,陳樂淡淡道:“其實,你和陸文昭,也是他的漏洞。至於何時拋卻你們這樣的漏洞,隻在他一念之間而已。”
“不可能!”
平靜了掃了她一眼,陳樂說道:“我突然想跟你賭一把。”
“什麼?”
“我賭他一定會在最後時刻,拋棄你們。若真到了那時,我替你救陸文昭一命。”陳樂說道。
丁白纓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因為我不止想要你的人,還想要你的心。”
……
案牘庫。
陸文昭聽聞鄭掌班昨夜在案牘庫遇襲,生死不明,他嚇了一跳。隻當是丁白纓命人來燒案牘庫,結果撞上了鄭掌班。
眼下案牘庫沒能燒成,若是再被鄭掌班抓到把柄…他心急如焚,卻分身乏術,隻能先趕來案牘庫,查看鄭掌班的情況。
“大人。”
陸文昭到的時候,他的上官,錦衣衛鎮撫使許顯純已經在了,他忙向許顯純施禮,適才走向生死不明的鄭掌班。
鎮撫司是即便如鄭掌班所言,是廠公家的狗籠子,但人在錦衣衛的地界兒出事,自當由錦衣衛負責。
許顯純隻是冷冷的看了陸文昭一眼,並未說話。
陸文昭走到鄭掌班身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微弱氣息,陸文昭心頭一緊,人還沒死。
他看向一邊的太醫。
被他的目光掃到,太醫嚇了一跳,連忙道:“人一時死不了,怕也醒不過來了。”
聞言,許顯純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哼,賊人都上門來殺人了,打大明開朝以來,這還是頭一遭吧。啊,這特麼還是錦衣衛的衙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