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案!”
一名高個男子從月夜中衝進警察署,上氣不接下氣。
值班室內,一名警察正手杵著臉頰坐在散發著溫和光芒的煤氣燈旁打瞌睡,被迎麵的喊聲驚得猛然坐挺。
他麵色不好的抬眼看向接待窗口,觀察起正在努力彎腰讓自己的臉出現在窗口範圍內的來者。
年輕的麵孔,不算多見的黑發褐瞳,以及較為普遍的鮮明輪廓:高眉骨、深眼窩、鼻梁挺拔。
哪怕這張臉此刻布滿了焦急,也掩蓋不了底下的斯文和內斂。
直到看見年輕男子上半身深藍色工作服,胸口印著“真實”的字樣,警察才稍緩麵色,從手邊拿了張報案登記表,順著連接著窗口的接待台滑向對方。
後者按住差點滑到地上的登記表,拔出窗口邊插在墨水瓶裏的蘸水筆,泛著幽藍光澤的金屬筆頭在紙張上發出唰唰的聲音,一個個蹩腳的字跡在穩定的煤氣燈光下顯現出來。
“姓名:索爾·高德。”
“年齡:25歲。”
“單位:真實大樓。”
“身份:外教徒。”
“住址:格裏爾街-76號。”
警察伸手從筆尖下抽回登記表,隨意掃了一眼,道:
“索爾,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女兒失蹤了!”
索爾呼吸還沒平緩下來,急促地說出重點,又喘息著補充道:
“前一刻還在我眼前,可等我轉了個身——就幫我妻子將屋裏洗好的衣服抬出來準備晾幹,她就不見了!我和妻子找遍了……”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警察就已經抬手打斷。
“索爾,你在真實大樓工作,應該知道這一點:每天都會有一些人消失,他們身邊的家人或親人會照常生活,並不會大驚小怪。”
“是的,我知道這些!但我女兒的失蹤與這不一樣!”
索爾用誠懇的神情請求對方聽他把話說完:
“我有關於這件事的線索——我好幾次路過蘭德裏先生的家時,都聽到了小孩的求救哭聲,今天我更是聽到了我女兒的聲音,所以我敢肯定我的女兒此刻正被關在蘭德裏先生家的某個黑暗角落,她在等著我去救她!”
警察指尖敲打著木製接待台,眼神深邃地看著索爾。
“你所說的蘭德裏先生,是那位向教會捐獻了上萬金幣的大慈善家嗎?”
“是的,隻有他家能擁有一間囚禁大量孩童的地下室。”
“索爾,先不說這是你沒有證據的臆想,你要清楚的是:蘭德裏先生是一名內教徒,他隻接受教會的約束,不在我們的管製範圍!”
警察神情嚴肅起來,停下手頭的敲擊動作,盯著索爾的雙眼微微眯起:
“我們警察署隻負責抓捕信仰出了問題的普通人,比如現在正對一名內教徒的名聲造成損害的你!”
索爾喉頭滑動了一下,眼底有著一絲掙紮與不甘,顫抖的嘴唇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萬一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就能解救出很多失蹤的孩子……”
“索爾!我想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警察從來不接手平民消失的案子!因為很多時候,警察就是消失的製造者!”
警察重拍台麵,聲音冰冷地發出最後警告:
“看在你是外教徒的份上,我會當你從沒來過!從現在開始!”
從現在開始,也就是從現在結束的意思。
……
一臉失落走出來的索爾,看了一眼鐫刻在警察署正麵的標語。
“當你的信仰不屬於真主,你就是等待裁決的罪犯!”
標語的上方,警察署的上空——一輪腥紅之月高懸的夜空,赫然存在著一尊巨大無比的虛影。
那是一個女性形象:
祂戴著美麗的花環,身上披下一襲羽衣,像是兩翼並攏的天使翅膀,一邊是神秘幽異的黑色,一邊是聖潔無暇的白色。
祂的雙手交替於胸下,豎握著一柄象征著權柄的七彩長劍,劍身直指下方。
沒有人知道祂的名字,但祂有著無人不知的稱謂:
眾神之神——唯一真主!
當然,那隻是真主的投影,而且是在很遠的地方——“神之都”弗爾德城的上空。
但哪怕距離極遠,這片大地上的每個人,不論在哪個角落,不論在什麼時候,都能清晰的看到祂,甚至看清祂的每一處細節:
祥和而威嚴的麵龐上,那雙深邃憐憫的雙眼,仿佛在注視著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會感覺自己被那實質般的目光注視著。
也就是那句剛出生不久的小孩都會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