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譚音還有些半睡半醒,結果看了一眼鬧鍾,徹底醒了,一個鯉魚打挺急匆匆起身洗漱完畢,隨手抓了件大衣,打著哈欠,拿上自己的漫畫手稿和蔣一璐的保溫杯,睡眼惺忪就下了樓。
到了宿舍樓下才發現這外麵淅淅瀝瀝正在下雨,譚音忘了帶傘,但一看時間,也顧不上再上樓拿了。她的左腿上還打著石膏,一瘸一拐就往知行樓走。
知行樓是a大建築係畢業的校友捐贈建造的,因此被用作了建築係的教學樓,因為教室很多,同時也供法學院和文學院一起使用。
譚音從宿舍樓到知行樓有十五分鍾的步行距離,途徑一條兩邊都是梧桐樹的路。原本這條路上除了這兩排樹算是平白無奇,隻是如今這沿途的樹上,綿延幾十米,兩側都不間斷地掛著一條條橫幅,那喜慶的大紅色十分顯眼,而那橫幅上一行行相同的內容,就簡直是精神汙染般的效果了——
“熱烈慶祝017級建築係譚音同學榮獲期末考試全係5名好成績!”
……
0條橫幅,都同樣寫著這樣一句話。
譚音作為橫幅上的主角,頂著雨走在這紅豔豔的橫幅中間,表情卻剛正的如同一個革-命-黨-人。
倒是路上走著的幾個學生不淡定了。
“看那邊。”
“嗯?”
“譚音啊。”
“橫幅上那個譚音?就是死追楚杭的那個?追的楚杭不堪其擾直接申請出國交換躲她的?”
“恩,就她。”
……
譚音無視這些竊竊私語,一臉正氣地走到了知行樓下,知行樓的入口處,也掛著這麼一條橫幅,隻是字體和規格都比剛才梧桐樹上掛著的更大了些。不同的是,還加了她的照片……
譚音抬頭看了看這條巨大的橫幅,鎮定的表象終於維持不下去,她望著外麵的細雨,千言萬語,此刻內心悲壯的隻剩下一句話——
我活的好悲傷,我在雨中拉肖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結果自己這麼唯美的感傷氣氛,一下子被蔣一璐魔鬼般的笑聲給破壞了。
蔣一璐在知行樓大廳裏朝譚音揮了揮手,一邊笑,一邊幸災樂禍,指著外麵的橫幅:“不瞞你,雖然這玩意掛了一個月了,看著真是不好看,但是配上你的照片,每次看到都讓人有種不出的完美霸氣!譚音,誰能想到,你這樣的人才竟然是我的朋友!”
譚音把保溫杯塞給了蔣一璐,沒好氣道:“拿去吧,你這個需要中老年人同款保溫杯的女人,我這樣的鐵漢沒你這樣的朋友。”
“所以這玩意到底還要掛多久?”
譚音翻了個白眼:“我爸不讓我摘,要再掛一個月,讓我時時刻刻體會火辣辣的羞愧。”
“你摘了會怎麼樣?”
“再斷我半年生活費。”
蔣一璐毫不同情:“我都勸你當初別騙你爸了。”
“我怎麼騙他了?”譚音哀怨道,“我的也都是事實,我確實考了建築係第5名啊。我怎麼知道他一激動直接給我來了個慶祝橫幅啊。”
“因為你沒告訴他,我們17級建築係一共才54個人啊!”蔣一璐喝了口保溫杯裏的枸杞紅棗茶,“而且上學期期末考試,楚杭因為出國交流不在,參加考試的一共也就5個人!”
“……”
事實勝於雄辯,譚音無言以對。她不喜歡建築,進了大學成績就沒好過,這次她為了從她爸手裏多騙點錢去買新出的新帝數位屏,隻能謊稱自己取得了全係5名的“好成績”,她哪裏知道她爸一激動直接給她定製了這樣的橫幅一條龍啊。結果自己不僅在建築係乃至全校“聲名鵲起”;被建築係係主任認定考了最後一名還如此囂張,成了重點關注對象;東窗事發後,她爸更是直接報複性地停掉了她半年的生活費,並揚言這橫幅要懲戒性地再掛一個月……
蔣一璐看了眼譚音手裏的東西:“你真要賣手稿?你舍得?”
譚音垂頭喪氣道:“不舍得又怎麼辦,之前我爸給的生活費我用來買周邊和手辦了,又被停了半年的錢,現在彈盡糧絕,不賣手稿是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