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朗朗而笑,笑意令人覺得很舒坦,不知是不是觀感逆轉的原因,她竟不再覺得反感,但也沒有什麼好感,隻是一絲危險逼近眉峰,雲不悔更是謹慎了。
他究竟是誰?他真的是黑鷹?為什麼要幫她?一連竄的問題在她腦海裏浮起來,又被她重重地壓下去。
黑鷹朗朗而笑,“夫人似乎很驚訝”
“是的,我很驚訝,我的丈夫,也曾帶著這樣一副麵具出現在我麵前。”雲不悔說道,兩人站在內室,風輕輕也地灌進來,吹起他身後的簾子,給雲不悔一種妖魅狂放的感覺,她不喜歡氣勢如此逼人的男人,相對而言,她更喜歡溫潤如玉的男子,可這男人身上的粗狂,並不令人反感。
黑鷹目光銳利地凝在雲不悔身上,似笑非笑地抿著唇,顯得高深莫測,雲不悔突然一笑,“你和宣王世子程慕白是兄弟麼?”
他略微有些驚訝,他在猜測雲不悔下一步要做什麼,他以為她會質問,是不是一開始就有目的的接近她,是不是一開始就認識她。
他看著眼前的她,她是怕冷的人,穿得極多,卻並不臃腫,一身雪白的貂皮披風裹著她嬌弱的身子,手放在暖手套中,他看不見修長纖白的手。她裹著兩層白紗,隻露出一雙盈盈水眸,仿佛隔著一層水光,裏麵晴天瀲灩,陽光萬裏。她的精明和算計都掩藏在這樣一雙無害的眼眸後。
小巧玲瓏的女孩,在他這樣的男人麵前,不卑不亢,從容不迫。
他素來喜歡她的從容不迫,總是泰山崩於頂而麵不改色,這世上似乎沒什麼能讓她失去理智,她總是冷靜得可怕,饒是如此,她那精密的大腦仍是也不斷地琢磨著他。
黑鷹大笑,目光專注,去年他說過,萍水相逢,不問來曆,沒想到,一年後,又在這樣寒冷的天裏,他和她又相遇了,這一回,沒了脆弱,沒了曖昧,沒了溫暖,隻有談判。
你素來不曾讓我失望過。
“在下一介草莽,怎可和世子相提並論,夫人這話說得,著實令人費解。然而,我的確和他有交情,整個鳳城之你,我能稱得上熟識的人,隻有他。”黑鷹微笑說道,言談之間,掩飾不去的狂妄。
“我的朋友的妹妹,正是宣王世子妃,她說,你想幫我。”雲不悔直言不諱,並不隱瞞,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卻一直察覺不出來。
仿佛心中有一層膜,沒人捅破,有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反而變得模糊起來。
黑鷹大讚,他喜愛這樣的她,揮手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坐!”
雲不悔看他一眼,從容坐下,他說坐,那就坐下,若有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既來之則安之,了不起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坐下來,黑鷹坐在她對麵,兩人都以一種謹慎的姿態在審視對方,似乎想要剝開彼此的心看看到底在盤算什麼,雲不悔心中的突兀之感更是厲害。
不知為何,她想起她和程慕白去年除夕的那一夜,萍水相逢的人,他們並無戒備,又是最貼心,最合適的傾訴對象,彼此都不認識,心中也無所謂的羞恥,在那樣的雪夜,那樣的溫暖下,脆弱無處可藏,盡數展露在他麵前。他是最好的聽眾,又給予最痛快,最貼心的安慰。
她和他在那樣的夜裏生出些許曖昧,她微醉,卻記得所有的細節,她記得曾在他懷裏,想要脫他的麵具,可他卻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看。
雲不悔臉上一熱,她慶幸自己帶了麵紗,他瞧不見她臉上的紅,不然此刻,她如何談判,如何在他麵前挺直背脊。
“我想,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是不是?”雲不悔問。
黑鷹笑得幹脆,也不隱瞞,“是!”
雲不悔微笑,“你想接近我,究竟是為何?或許我應該這麼問,你究竟想要什麼?”
這是她重複問這個問題。
“你!”黑鷹斬釘截鐵地答,目光沉穩地落在她臉上,那是一種堅決得近乎執著的肯定,“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