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白握緊她的手,感慨說,“一個女人在三年期間撐起這麼大一個航運,整理得井井有條,多讓人欽佩,三年前,赤水運河航運的控製權尚在朝廷手裏,民辦的航運占不了多少便宜,如今控製權雖也在朝廷手中,經營權卻落在民辦航運手中,特別是也雲瑤航運,幾乎快要壟斷全國航運,旁人無法分一杯羹。從一個小小的船隊到如今的規模才花了幾年的功夫,可見此女的經商手腕之強悍,不是一般人能匹敵。她一個小姑娘在一群豺狼中打交道,能全身而退,卻風生水起,上下玩得轉,她是個天生的商人。”
雲不悔心頭一動,她抓住程慕白話裏最重要的一條信息,上下玩得轉。的確,她的確如此,這下自然是指她的屬下,她的版圖,她的控製和她的競爭對手。而上是指朝廷,程慕白暗指雲瑤夫人暗中和朝廷的人有來往,且借著朝廷的人護航,財力和權力一起玩轉,才有今天的昌盛。
他全說對了。
雲瑤能有今天的局麵,趙王居功至偉,是他幫她掃清一切障礙,讓雲瑤從一顆樹苗迅速長成參天大樹,無人可撼。許多人都沒有看出其中的奧妙,可程慕白一言說中。
她突然忐忑起來,心中的蕩漾慢慢的被警戒所取代。
她有一種錯覺,此刻目光灼灼的程慕白在說的人是她,她有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更有一種被程慕白責備的錯覺,程慕白是嫡親的皇室血脈。
皇上雖在盛年,可膝下太子病弱,幾個孩子被流放偏遠,程慕白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他說出這樣的話,無疑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說的,他在欽佩雲瑤夫人的同時,也在懷疑她。
心髒狂跳,幾乎要脫出胸膛,聰明人說話,一點即通,她如芒刺背,在他麵前有一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可她隻能故作不懂,隻能佯裝出很驚訝的樣子,笑著說,“如今她都要垮了,你還欽佩麼?”
“不會垮。”程慕白篤定說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雲瑤這麼堅固的架子是垮不掉的。”
“你對她這麼有信心?”雲不悔幾乎執著地問他,心頭灼熱地燒著,似乎燒著滾燙的熱血,你對我這麼有信心麼?如果是這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失望的,是不是?
程慕白點頭,“當年雲瑤航運利用這個無償賠償來拉攏客人我便知道,總有一天會出事,可在出事之前,她會聚集一定的財力和解決危機的心智和能力。這三年來,雲瑤日漸一日壯大,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她,這一次是牆倒眾人推,可她的影響力還在,我深信,她一定能度過這一次危機。隻是和天賽跑而已,我相信,她能跑得過天。”
雲不悔咬著唇,微微閉著眼睛,她害怕讓他看見她眼眸中的濕潤,真是多謝他對她的信心,在她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讓她心生希望,讓她知道,她最親密的人一直都對她有期待。
雖在懷疑她,也在仰慕她,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仿佛她和他對什麼事情有可共鳴,讓她有一瞬間想要呐喊出,我就是雲瑤夫人的渴望。
她想告訴他,請你相信我,請你一直對我有期待,請你一直在注視我,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希望。
“傻丫頭,怎麼哭了?”程慕白柔聲問,雲不悔吃了一驚,猛然睜大眼睛,一陣茫然,原來她哭了嗎?這陣子受著再大的壓力,她也不曾軟弱過,也不曾哭泣過,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哭了?
程慕白恨不得捧上他所有的一切能讓她開心,笑顏如花,他恨不得吻去她所有的眼裏,為她承擔所有的壓力,幫她解決所有的難題。
她如今很缺錢吧。
他富可敵國的小妻子,如今正為了幾百萬發愁,她湊來湊去,湊不出幾百萬,他知道,她遲早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她一定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