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剛踏入乾清宮的龍大力正緊張的手心冒汗,便見自家的皇帝外甥猛衝了過來,抬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肩,“好久不見,你老身體可好?”

龍大力險些叫自家外甥嚇死,抖抖索索的喊:“聖、聖上……”這……他還沒磕頭的呢!雖然曾因楊興雲在大庭廣眾下的一聲舅舅,使得他見識了許多權貴,不似早年那般畏縮,可這是皇帝啊!大外甥咱按規矩走行麼?

楊景澄哪管那麼多!此前京中血雨腥風,他自身都難保,更顧不上舅舅。待他返京時,有心想尋,卻怎麼都找不到。哪怕與龍大力有過短暫合作的褚俊楠,也在離京後失了他的消息。不曾想,龍大力竟與屠方混做了一處。

甥舅兩個尋了個地方坐了,龍大力又要起身行禮,被楊景澄摁回了椅子上。隻聽他道:“久別重逢,休講虛禮。日後你見我一回得磕一回,且省了今日這遭兒吧!”

龍大力竟無言以對。

楊景澄又扭頭答謝屠方:“你護住了我舅舅,回頭我必有謝禮與你的。”

屠方笑的一臉忠厚:“剛巧趕上了,便躲在一處,說不上護不護的。”

丁年貴撇嘴,屠方奸詐似鬼,剛巧能趕上皇帝的舅舅?你怎底不剛巧趕上皇帝本人呢?光憑今日入宮,特特帶上了龍大力就知道,這貨不知盤算了多少回。更別提他之所以清楚屠方的下落,不正是屠方故意泄露給他的麼?

丁年貴剛腹誹完,屠方更奸詐的一麵出現了。猜度楊景澄與龍大力必有私房話說,他當即拜別,絕不礙人眼。丁年貴亦不想礙著了人家甥舅相親,跟著提出了告辭。

楊景澄卻把丁年貴留下了,指著他對龍大力道:“這是老丁,救了我好幾回,自家兄弟般的人物,你們認識認識。”

龍大力又忙起身,與丁年貴見禮。丁年貴哪敢受他的禮,趕忙避到了楊景澄那處。楊景澄笑道:“今日難得團圓,都坐下來安安生生說會子話。”又喊青黛,“你去告訴欣兒,叫她抱著姐兒來見舅公。”

“這可使不得。”龍大力連連擺手,臉上卻露出了期盼的神色。他自家孩兒都沒了,兄妹兩個統共隻養了楊景澄一個外甥,這個外甥,又統共隻有這麼個丫頭。說不想見是假的,隻是自家畢竟出身寒微,實不敢當公主一聲舅公。

不一時,葉欣兒果真抱著小公主走了進來。楊景澄一把撈過女兒,抱在腿上,給龍大力看。

龍大力哪經得起這個,喜的坐不住,哪還記得甚宮廷禮儀?渾身摸荷包找東西,卻隻得兩三個雕工精美的銀錁子。葉欣兒定睛一看,這不是瑞安公府撒出去的麼?這可巧,又回來了。

楊景澄沒有嫌棄銀錁子不值錢的意思,一個勁兒跟自家舅舅炫耀:“我閨女生的好吧?粉團兒似的,長大了定是個大美人!非得才貌雙全,品德尚佳的男子方配得上她。”

葉欣兒嗔道:“你也想的太遠了。”

“不遠不遠,”楊景澄笑嗬嗬的道,“十幾年一晃眼就過去了。”

“眼睛長的像你,好看!”龍大力沒什麼文化,誇不出甚驚才絕豔的話語,十分樸實的道,“臉型長的像她娘,圓滾滾的,有福氣!”

楊景澄笑容微滯,顏舜華現半點胖丫頭的樣兒都沒了,也不知甚時能養好。不過,看著女兒,他很快又高興起來。盡管顏舜華暫未康複,但在太醫的悉心照料下,精神頭已比剛回宮那會子好多了。楊景澄捏著女兒的小胖臉,或再過幾個月,你娘就能下地了!

幾個人圍著孩子一陣逗弄,小公主恰是個人來瘋,人越多她越興奮,沒多久整個乾清宮裏都能聽見她咯咯的笑聲。上回宮裏有孩子,還是海寧公主那會兒。小公主的笑聲,當真叫人稀罕。連梁安都忍不住拿出個玉佩逗她做耍。

“好、好、好!”龍大力笑的兩眼眯成了一條縫兒,沒口子的誇道,“你看她抓著穗子的手勁兒多大!將來一準是個打架的好手。”

“那肯定啊,我閨女一準兒隨我。”楊景澄撓著女兒的下巴,得意洋洋的道,“過幾年,我把牛四條拎進宮裏來,專教她習武。日後她夫婿膽敢不敬她,揍他丫的!”

丁年貴覺得好笑,就楊景澄這慣孩子的樣兒,誰敢欺負他閨女,怕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誰料楊景澄比眾人想的還慣,隻聽他道:“萬一以後尋不著好的,咱就待在家裏,不出門子。”

葉欣兒忍不住道:“怪道兒丫頭們一個兩個哭著喊著不出門子,原來全是你教的!”

楊景澄奇道:“除了青黛,又有誰不肯出門子?”

葉欣兒無奈的道:“輕煙、寒水、潭煙、林月,全不肯出去,都說要留在宮裏做宮女。要不是我攔著,輕煙都把腳放了。”

那幾個瘦馬,楊景澄早丟去了爪哇國,一臉震驚的道:“不是,她們怎麼在宮裏?”

葉欣兒無語:“那是你的小老婆,不在宮裏難道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