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座宮殿。”葉欣兒坦率的道,“離坤寧宮近點兒,方便我來同娘娘說話,並帶著公主做耍。”

楊景澄點點頭:“明白了。”這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葉欣兒本就是他的妾,他當皇帝,葉欣兒自然稱得了娘娘。不過,說起妾,他忽的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有個妾來著。不由眉心一跳,連忙問:“那什麼,蓮房沒跟著進宮裏來吧?”

葉欣兒好懸沒忘了蓮房是哪位,但當日顏舜華搬離瑞安公府時,因蓮房是管家張倫的孫女,犯不著跟著她們顛沛流離,故留在了東院。大半年下來,葉欣兒亦是四處奔波,全無瑞安公府的消息。此時叫楊景澄問起來,不由好奇道:“咱們府裏,如今怎樣了?”

楊景澄登時無言以對,他上哪知道去!這兩日宮內外亂糟糟的,壓根顧不上瑞安公府那點小事。不過經葉欣兒一提,楊景澄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想他原先好端端的一個國公世子,之所以上躥下跳的出仕博前程,正源自於要避開嫡母的毒殺。

誰料,那踏出家門掙紮求生的一步,攪出了個風雲動蕩的結局。

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寶座,再說不情不願,是矯情。然,這條路他走到了至親零落的地步,便絕不可能感激章夫人的逼迫。留在他心裏的,唯有恨意。恨她殺自己生母;恨她逼自己出仕求存;亦恨她迫使顏舜華逃離,一度居無定所。

他對章家的厭惡,從最開始,便來自於嫡母姓章。

“梁安!”楊景澄略提高了點音量,喚起了名義上的東廠頭子。

正指揮著小太監搬東西的梁安,立時顛顛兒的小跑了過來:“奴才在,聖上有何吩咐?”

楊景澄問:“瑞安公府眼下是甚光景,你可知曉?”

梁安連忙答道:“府上有小公子,等閑無人敢去驚擾,尚算平靜。”

楊景澄抿了抿嘴,問:“牛哥兒的母親呢?”

梁安何等七竅玲瓏之人,又在東廠聽了不知幾多密辛,聽到楊景澄的問話,便是眼皮一跳。好半日,他方小心翼翼的道:“聖上,那是您的嫡母。”

楊景澄眸光一沉,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聖上,”梁安苦笑,“您非過繼。倘或您過繼了,倒好說了。”

楊景澄的臉色愈發陰沉,此刻他才發覺,哪怕當了皇帝,也照例有無數的惡心事等著他。過繼,認賊作父;不過繼,便是認賊做母,順帶還讓那女人的兒子混個皇子的名分。

不是楊景澄小氣的與自家親弟過不去,實在是接連兩輩子,被章夫人並其身後的章家,害的過於慘了。便是把上輩子的經曆當做一場夢,他們之間,還夾著他生母的死仇呢!

“聖上。”機靈的梁安開始出主意,“丁大人好身手,您可以讓他去……”說著,他打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剩下的話,再無需明言。

楊景澄騰的從炕上站起,抬腳往外走去。梁安和葉欣兒都唬了一跳,可自來沒有讓皇帝一個人滿宮亂跑的道理。梁安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就見楊景澄快步走出隆福門,朝西邊去了。

楊景澄身高腿長,又常年習武,腳程極快。小個子的梁安在後頭追的的好不辛苦,一路小跑方勉強跟上。不一時,楊景澄穿過內右門,往右一拐,他又往慈寧宮裏去了。

梁安想起章太後就發怵,這會子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上。楊景澄倒是不客氣,進了慈寧門,不必人通報,直往大殿裏去。

章太後見了楊景澄,奇道:“胖丫呢?”

“喝了藥,睡著了。”楊景澄走近了兩步,順勢坐到了章太後邊上,開門見山的道,“奶奶,我還有仇未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