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章太後隱於幕後,清清楚楚的見證了人心與忠奸。她憑什麼不敢把自身安危交到顧堅秉手中?就憑楊景澄的獨女在慈寧宮內,她就敢放錦衣衛帶刀入宮!

靖南伯的麾下在城外遊走,轟鳴的馬蹄由遠及近,旌旗迎風飄揚。承澤侯屹立在城牆,遙看天邊的黃沙。五城兵馬司的小吏站在他身邊瑟瑟發抖:“侯、侯爺……這是……要兵變了!?”

承澤侯低低笑道:“莫慌,隻是有人回來報仇而已。”說畢,他抬眼看向了昔年華陽郡公府的方向,他曾數次出入的地方。梅夫人臨終的話,言猶在耳。他的眼裏有水光閃過,澄哥兒,你總算回來了。姑父險些,都等不下去了!

離京數月的武德衛出現在了城牆下,梅文壽騎在馬上,與牆頭的承澤侯對望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原該不許外人輕易入城的城門洞開,沒有聖上親筆調令的武德衛堂而皇之的踏入了城門。

轟隆隆——騎兵的馬蹄越來越近。那萬馬奔騰的氣勢,敲在了京城百姓的心頭,也敲碎了京中的平靜繁華。

“到底多少人!探清楚了沒有!”永和帝在乾清宮內焦躁的大喊。

褚俊楠麵無表情的道:“臣等護衛在外,聖上且稍安勿躁。”

“朝臣們呢?”永和帝質問,“閣臣理應在宮內坐班,為何不見!?”

“對!對!章首輔呢?怎麼不見?”剛趕過來的太子,慌亂的喊著,“來個人,去尋一尋章首輔!”

褚俊楠頓了頓,隨意指派了兩個人出門。隨即,安靜下來的宮殿內,聽見了幾裏外的轟鳴!

永和帝不通軍事,他不知道這般動靜到底有多少人馬,甚至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巍峨的宮殿內,身邊隻有討厭的太子,慌不擇路的太監,與平靜過頭的褚俊楠。

“你們在算計我!”永和帝看著褚俊楠,幡然醒悟,“你是華陽的人,沒那麼好心來護衛我!”

褚俊楠沉默了一小會兒,道:“如若聖上不信臣等,臣立刻率人退出乾清宮。”

“不要!”永和帝慌亂的喊出聲,隨即,他醒過了神,抬腳便往外頭衝。

“聖上!您去哪?”褚俊楠忍不住道。

“你們都要害我!你們都要害我!!!”永和帝一邊喊,一邊頭也不回的往前跑。褚俊楠隻得跟上,慌的六神無主的太子亦跟在了後頭。

“你們都要害我!”永和帝越跑越急。宮內原先的侍衛亦弄不清楚情況,不敢阻攔。任由他衝出了宮門,向西跑去。

“母後救我!”永和帝一步跨過隆宗門,朝慈寧門狂奔,“母後!有人要害我!救命!”

尖銳至變調的聲音,極具有穿透力,輕易的隔著幾重宮門,傳進了慈寧宮大殿。章太後瞥了眼顧堅秉,冷酷的道:“押回去,這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顧堅秉轉身而出,隨即,永和帝的高聲呼喊戛然而止。

章首輔臉色慘白,他已聽見了宛如雷鳴的馬蹄聲響。騎兵毫無阻礙的進了城,昭示著……京郊的駐軍沒有攔截,守城門的五城兵馬也沒有關閉城門。承澤侯倒戈他不意外,但靖南伯這位永和帝的頭號心腹居然……也倒向了楊景澄。

“為什麼?”無數的疑問在章首輔的腦子裏盤桓,他的嗓子已幹澀的發不出聲響,卻無比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唉——”章太後幽幽的歎息傳來,“哥哥,我給過你機會的。”

章首輔大口的喘著氣,他逼迫自己冷靜,馬蹄聲卻幹涉著他的思緒。

“你做的太絕了。”章太後道,“但凡你肯為江山留一條後路……都不至於走到今日的地步。”

“他會屠了整個章家!!!”章首輔的咆哮終於衝出了咽喉,他憤怒至極的吼道,“那是你的娘家!”

章太後笑了笑,沒再爭辯。兄妹兩個已吵過了無數次,既誰也說服不了誰,便不必在費口舌。她閉上了眼,輕聲道:“動手。”

“不——”章首輔的喊叫未出口,一把利劍已插在了他的胸口。

劇痛淹沒了他的神誌,口中噴出的血沫更阻擋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萬千話語。

“福兒,你……”章首輔話音未落,年逾七十的他,便軟軟倒下。鮮血灑落,在鑿花的地磚上,留下了猙獰的痕跡。

章太後慢慢走到了兄長的跟前,蹲下,伸手合上了那不肯瞑目的雙眼。

“我動手,總比錦衣衛動手強。”

屋內環繞的錦衣衛默然。

“娘娘,”把永和帝交還給褚俊楠的顧堅秉一陣風的衝了進來,抑製不住激動的喊道,“世子進宮了!”

。您提供大神瀟湘碧影的萬萬沒想到準太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