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良侯呆了,特娘的你堂堂宣獻伯,居然如此厚顏無恥的嗎!?
楊景澄也呆了,且不論宣獻伯一來便朝他行禮,你一個千裏之外的總兵官,大冬天的不抵禦蒙古,跑朔方來是什麼情況!?
還是丁年貴反應快,推了楊景澄一把。楊景澄方如夢初醒,趕忙上前,先去攙宣獻伯。扶上宣獻伯的甲胄,楊景澄肝都疼了。甲胄在身,是無法叩拜的,他單膝跪地,妥妥兒的大禮!咱篡位的能低調點兒麼!?
宣獻伯在楊景澄的攙扶下,順勢站起。他與康良侯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楊景澄,笑道:“多年未見,殿下長高了好些。隻是太瘦了,可是傷勢未愈之故?”
“伯爺您別叫我殿下。”楊景澄先澄清道,“我已讓朝廷奪爵,您又是長輩,喚我名字便是。”楊景澄年少時曾與回京述職的宣獻伯見過一麵,不過已有好些年了,宣獻伯是否真記得他,可真不好說。
仔仔細細養了楊景澄半個月的康良侯險些慪死,在旁邊陰陽怪氣的道:“怎麼?宣獻伯府與瑞安國公府竟還有親?”
楊景澄:“……”當著康良侯的麵,實在有點不好說馬桓是他武師父來著。
宣獻伯卻是聽懂了,爽朗的笑了兩聲,又開始擠兌康良侯:“殿下養了半個多月不見好,你是不是沒給請個好大夫?”
康良侯想撕了宣獻伯個無賴!沒好氣的道:“他是外傷!又沒發燒沒著涼的,我們個破地方,有個屁的大夫。既你這麼關心,怎底不在你隴原帶個好大夫來?”
楊景澄:“……”傳聞中的兩個鬥雞果然名不虛傳,真是逮什麼都能吵起來。二人宿怨已久,楊景澄又與他們不熟,勸是不好勸的,索性袖著手在一旁看熱鬧。
好在宣獻伯奔襲千裏,不是來爭意氣的。二人吵了幾句,便都罷了手。康良侯作為主人家,來請楊景澄上座。宣獻伯都行過大禮了,楊景澄也不便再推辭,安生坐了。而後康良侯與宣獻伯分賓主落座。
陳姚忙帶著人上了茶點,康良侯揮了揮手,屋內伺候的小廝們便悄無聲息的魚貫而出。而後康良侯的目光落在了丁年貴身上。
機要密事,自來不許太多人知曉。丁年貴朝康良侯躬身作揖道:“下官東廠丁年貴,奉娘娘之命侍奉公子,非必要,不可擅離。請侯爺恕罪。”
康良侯神色緩和了些許:“既是娘娘的人,你隨意吧。”
於是丁年貴站到了楊景澄身旁,又用眼神示意許平安出去。許平安二話不說,退出了屋外,卻立在了簾子外頭。而張發財與沈雷則走出了門,不遠不近的站在院子內,看著窗前,警惕有人靠近。
武將多半爽快,清場之後,康良侯也不繞彎子,先對楊景澄拱手道謝:“舍弟蔡儀承蒙公子相救,末將感激不盡。”頓了頓,他又道,“我在朝中素有些不好的名聲,我也不想賴賬。但一碼歸一碼,我素來恩怨分明。公子既對我們家有恩,我定當竭力回報。天寒地凍,各處須得謹防蒙古襲擊,不便派人護送公子回京。公子且在此安心小住,待來年開春,我必替公子討個說法!公子以為何?”
宣獻伯不耐煩的道:“恁的廢話多!我性子直,實話實說了。長樂那小子上位,從大了講,天下蒼生都要不好了;往小了講,他是章鴻禎那廝的人。他們文臣一向不把我們武將當人,叫姓章的把持了朝堂,我們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您是郡公的兄弟,亦是武將出身,旁人我不曉得,橫豎我支持您。我的話放在這兒,隻要您日後別太偏向文臣,便是把我過河拆橋了也不要緊。殿下若答應一聲好,從今往後,您指哪我打哪,絕無二話!”
康良侯臉都綠了,你幹脆直接說你想造反得了!
楊景澄哭笑不得,隻好先回宣獻伯的話:“伯爺,咱們八字還沒一撇呢。”到了此時,楊景澄也不矯情的說自己不想篡了。
宣獻伯嗤笑:“外有武將,內有娘娘,您八字兩撇都齊活了。無非是冬季裏苦寒,蒙古活不下去了便要南下搶錢搶糧,我們走不開。待開了春,他們得回家放羊,沒空侵擾我們,我們各點些兵馬,橫掃過去。靖南伯那小子還敢攔我們不成?便是敢,他也不想。您不曉得,梅文壽是他極看好的後輩,就同當年趙敬一樣,那是輕易不讓卷進糾紛裏頭的。他把人派給您,他那司馬昭之心,也就路人皆知了。”
提起趙敬兩個字,康良侯的臉又綠了幾分。
哪知宣獻伯半點麵子都不給,冷哼一聲道:“你耍個屁的脾氣,老子好心好意的讓你家小子跟在他屁股後頭撿軍功,你那不爭氣的小子不但不領情,居然還敢陣前叫囂!這等混賬,換成我早關在家裏活活打死了,省的在外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