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看了看睡著的楊景澄,歎了口氣道:“換藥。”
青黛的視線,落在了楊景澄被裹的嚴嚴實實的脖頸上,眼圈一紅,哽咽著問:“換藥疼麼?”
“那能不疼?”太醫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姑娘,去請丁頭兒來吧,換藥不能動彈,你可摁不住他。”
青黛心尖兒一顫,臉色瞬間發白:“那,讓他再睡會兒?”
太醫無可無不可,換藥不是急救,早些晚些不打緊。倒是兩刻鍾後,四處巡了一圈的丁年貴不必人去請,自己便走了過來。他是久經廝殺之人,治外傷的手段,比太醫還略強上些許。楊景澄的傷最先便是他處理的,順便教會了杜玉娘,讓她去照顧顏舜華。否則顏舜華得拖到丫頭抵達才能治療,怕是早沒氣了。
因此,他看了眼太醫拎著藥箱,便猜到了目的。算算日子,確實該換藥了。
看著丁年貴凝重的表情,青黛的冷汗都下來了。定了定神,方顫聲問道:“我能做什麼?”
太醫與丁年貴皆不理她,醞釀了好一會兒,太醫方拖了個凳子,坐在躺椅旁邊,小心翼翼的朝楊景澄的手指探去。不想,剛一碰到裹著的布條,楊景澄猛的睜開眼,手指本能的往後一縮,躲開了太醫的毒手。
太醫溫和的笑笑:“世子,咱們換個藥,您忍一忍。”
楊景澄回過神來,懶得糾正太醫的稱呼,苦笑了一聲道:“傳說華佗有個叫麻沸散的方子,你會麼?”
太醫無奈的道:“那不過是傳說,哪有那般神藥?便是有,華佗也叫殺了不是。”
楊景澄鬱悶的垂下了頭,把手交給了太醫。哪知,拆外層的還好,裏頭的布條早與血肉沾在了一起,稍微一扯,便是鑽心的疼!楊景澄眼前一黑,丁年貴眼疾手快的捏住了楊景澄的指尖,捏的他無法抽回手,隻能硬生生的承受著那十指連心的痛。
“啊——”楊景澄忍不住慘叫出聲。太醫卻是沒聽見似的,飛快的處理著傷口。黃鴻安當日心懷恨意,竹簽紮的極狠!甚至故意在楊景澄的指尖攪動,好幾個手指連指甲都崩掉了。先前丁年貴第一次上藥時,楊景澄意識模糊,反倒不能如此清晰的覺出疼。此刻換藥,無疑是另一場酷刑。
青黛看的幾乎崩潰,丁年貴嫌她礙事,直接趕人:“你去別處忙,這裏咱用不上你。”
“我……”
“出去!”丁年貴此刻心情極差,毫不客氣的喝道!
青黛看了看丁年貴陰沉的臉色,咬了咬嘴唇,轉身上樓。
楊景澄早已顧不上青黛的心情,他痛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常有俗話說,人痛極了會暈厥。可疼痛又豈是那麼好熬的?所謂暈厥,僅隻有片刻的功夫,倘或昏的太久,他自己不醒,太醫也得把他弄醒。果真昏迷不醒,大抵離死也不遠了。
指尖的傷口,不同於鞭傷,尤其的刁鑽。換藥換到第三根手指的時候,楊景澄是真的扛不住了。從短暫暈厥中醒過來的他,靠在丁年貴身上,不住的嘔吐。這是他身體的本能反應,根本不受他控製。
“痛的很的話,哭出來也是不打緊的,這裏沒外人。”丁年貴輕聲安撫道。
楊景澄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人便是如此,尤其是男人,當著生人的麵,總要撐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若論痛苦,當日受刑時更痛更絕望,楊景澄都不曾掉過淚。可到了自家人麵前,少不得嬌氣些。
痛哭亦算是緩解痛楚的一種方式,太醫低著頭沒說話,手上動作愈輕,速度卻愈快。足足大半個時辰,太醫才從頭到腳,把該換的藥換過一遍。楊景澄剛洗了的頭發,已是又一次被汗打透了。
太醫也是一身的汗,活活痛死的人不是沒有,萬一楊景澄在他手裏出了事,他恐怕也別想有甚好下場。
青黛再次下來,重新替楊景澄洗頭,並清理了他身上的汙濁。待到楊景澄的頭發烤幹,丁年貴又背著徹底萎靡的他上樓休息。
到了二樓才發現,原本髒汙破舊的房間已煥然一新。髒的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桌椅板凳全都不見,換上了一套半新不舊的,卻明顯幹淨的多。地板上泛著水漬,堆在角落裏的雜物早不見了蹤影。床上鋪上了嶄新的鋪蓋,光看著便覺綿軟。
輕輕把楊景澄放下,青黛立刻上前來,替他蓋上絲綿的被子。絲綿輕薄柔軟,蓋在身上又暖和又不至於壓到傷口。累極了的楊景澄聞到了熟悉的熏香,終於放鬆了下來。總算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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