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不厚道的笑了,笑了半日,他安慰杜玉娘道:“沒事,他聽我的。近來內子處暫離不得你,待她大好了,你想回寧江,我派人送你回去。”

杜玉娘擺擺手:“罷了罷了,我橫豎是個孤魂野鬼,飄哪不是飄,你們家給的月錢還高。我跟著您混飯吃得了。再說,當時您買我買的可是死契,論理,我也該在您家一輩子的。”

楊景澄垂下眼:“原先我身邊倒是好去處,現可未必。”

“那有什麼呀。”杜玉娘不以為意的道,“我又沒別的要求,您讓我吃飽飯就成。早些年餓的很了,哪有飯我便去哪。一輩子頓頓能吃個飽飽的,就是最好的去處啦。”

被結結實實餓過好幾日的楊景澄感同身受,原還想再問兩句寧江事,卻是坐在床沿的姿勢有些吃力,他竟維持不住了。拉了把杜玉娘,有氣無力的吩咐道:“送我回去。”

“坐不穩了吧?”杜玉娘一麵輕鬆扶起楊景澄,一麵很有經驗的道,“您是受傷太重,瘦脫形了,屁股上沒肉,坐不穩的。多吃飯長點肉便好了。”

楊景澄笑,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丫頭,還挺可樂的。

統共沒幾步路,杜玉娘力氣又大,輕而易舉的就把楊景澄送回了房,重新躺回了床上。哪知他身上著實傷口太多,一番動作下來,不知裂開了多少,直把他疼了個齜牙咧嘴。

丁年貴進門時,見此情景,再聯想方才在樓下聽到的動靜,心裏便猜著了八分。撇了撇嘴道:“不信我,活該疼死你。”

杜玉娘見丁年貴如見閻王,真是半眼都嫌多的,慌忙的溜之大吉。

被數落了的楊景澄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剛好些,你就罵我。”

丁年貴噎了噎,老子哪罵你了!?

楊景澄前二日燒的迷迷糊糊,今日方清醒了些許。此刻他側躺在床上,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了丁年貴。

“你看著我作甚?”丁年貴被盯的很是不自在。

“你昨晚一夜沒睡?”楊景澄問。

“嗯。”丁年貴知道自己的狀態瞞不了人。

“收拾黃鴻安,犯不著連夜趕。”楊景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借一半床給你睡。”

“不了,驛站的床太小,兩個大男人擠著難受,我打地鋪即可。”丁年貴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楊景澄感受了下空氣的溫度:“地上不冷?”

丁年貴好笑的道:“還沒到中秋呢,算什麼冷?”

楊景澄理直氣壯的道:“我冷。”

丁年貴:“……”

“上來!”楊景澄不客氣的道。

丁年貴歎了口氣:“您渾身的傷,您怕壓著你。”

“真的冷。”楊景澄強調,“我病了,我怕冷。”

丁年貴無奈:“別鬧,我不小心胳膊肘撞你一下,您能疼昏過去。”

“傷筋動骨一百天,那日你傷的那般重,鐵定沒好。”其實不用推算日子,單看丁年貴的臉上沒什麼血色便知道了。楊景澄又沉默了很久,方道,“你替我擋的箭,我記著呢。”

丁年貴不再廢話,掀開被子,躺到了楊景澄的旁邊。

“睡吧,有事我喊你。”楊景澄道。

丁年貴笑道:“可別又像上回,憋著不上廁所。”

“憋不住,我疼。”楊景澄情緒低落的道,“我很困,但疼的睡不著。”

“昨天夜裏沒歇好?”

“嗯。半夢半醒的,一直分不清看到活著的你,是真的,還是在做夢。你活著,胖丫也還活著。”楊景澄喃喃道,“要不是夢,就好了。”

丁年貴伸出手指,在楊景澄脖頸處一戳。楊景澄當即痛的狠狠打了個哆嗦。

“痛的很,不是夢。”丁年貴收回手指,悠然的道。

楊景澄怒瞪的丁年貴,這侍衛還能不能要了!?

丁年貴突然笑出了聲:“世子,能活著與您重逢,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楊景澄跟著笑了起來,“不過,我已不是世子,你們得改口了。”

“公子。”丁年貴從善如流的改了口,他的眼皮開始往下耷拉,“我很累,特別累。”

楊景澄愣了愣。

“你安安生生的呆著別亂跑。讓我睡一覺可好?”

楊景澄驀得想起了那年寧江大水,丁年貴也是這般叮囑。他極少喊累,再難受再疲倦,也隻是忍著。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這樣的請求。

“你睡吧,我哪兒也不去。有事喊你。”

楊景澄話音落下的瞬間,疲乏到了極致的丁年貴便合上了眼,沉沉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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