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慈寧宮。
章太後睜開眼,看向身旁伺候的蘭貴,問:“澄哥兒那處如何?”
“下了馬車,改走路了。走的倒不快。”蘭貴想了想,用了個形容,“夫人都能跟上的腳程。”
章太後輕輕鬆了口氣,這是一步險棋,她不得不擔憂險太過,楊景澄直接隕落的可能。
“娘娘,”蘭貴的聲音裏帶上了埋怨,“流放啊!那麼苦!您怎麼能應了啊!一日走幾十裏地,腳都要生泡了。吃的窩窩頭,睡的大通鋪,虱子亂跳的。您可真舍得!”
章太後惱怒道:“他該!他大咧咧的回京,是破了章首輔的局。可他有膽子闖詔獄,為何沒膽子闖皇宮!我在,誰敢攔他!?他進了慈寧宮,姓章的敢同我講流放!?”
嘩啦一聲,章太後氣的把藥碗打在了地上,氣喘籲籲的罵道:“一群廢物!大的無情無義,小的滿腦子情誼,這是要氣死我!”
蘭貴一時判斷不出章太後是真氣還是假氣,嚇的忙不迭的柔聲勸慰,再不敢提流放路途的林林總總。而窗外一個正擦窗戶的老太監,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個看不見的弧度。斜眼看向幾個進進出出辦事的小太監,弧度又大了幾許。
有人,要入甕了。
錦衣衛北鎮撫司,二堂。
蔣興利拿手撐著胳膊,隔著幾層厚重的牆壁,看著隔壁空蕩蕩的大堂沉思著。華陽郡公亡故,錦衣衛指揮使空懸,北鎮撫使空懸,以至於府衙裏的正堂也跟著空了下來。
如今實際執掌了北鎮撫司的蔣興利,自然想堂堂正正的坐到正堂裏,徹底剿滅華陽郡公的殘餘勢力。奈何,在錦衣衛的任免上,永和帝不鬆口,便是吏部也無法子。而章首輔瑣事繁多,他也不可能為了個名義,與永和帝死磕。那畢竟是皇帝,惹的太過,終究不是好事。
輕輕吐出了口濁氣,蔣興利把思緒轉回了如何對付顧堅秉上。顧堅秉曾是華陽郡公的左膀右臂,因此,如今一三四所的千戶,皆聽他調令;二所因被楊景澄霸占過一段時日,也有部分心向著華陽的。想到此處,蔣興利的臉色又陰鬱了幾分。
他厭惡楊景澄,倒不純為了舊怨。還因楊景澄不死,顧堅秉就能扯虎皮做大旗。哪怕褚俊楠被迫逃離了京城,一三四所的權柄亦不曾分散,而是完整的落到了顧堅秉手中。究其緣故,還是他們心裏有指望,不願背叛。
蔣興利的手指捏著一支筆,把它想象成一把刀,快速的翻動著。但凡混錦衣衛、東廠的,手上無不有絕活。百樣刑罰中,總有擅長的幾項。譬如華陽郡公刀法好,擅長淩遲;而蔣興利,則擅長剝皮。當然,淩遲他也是熟練活。
隻是為官久了,這些麻煩事兒,多交給屬下去做。唯有偶爾技癢時,隨便抓個人來練練手,順便聽一聽屬下們的吹捧,亦是一種享受。
可此時此刻,對著顧堅秉無可奈何的蔣興利,把一腔暴虐皆發泄到了楊景澄身上。恨不得此刻手裏的“刀”,正在片的是楊景澄的血肉。
宗室?蔣興利嗤笑。失勢的宗室,連條狗都不如。看滿京宗室,誰為你求情?昨日乾清宮內,安永郡王在列,他可有說什麼?沒有章太後,沒有章家,楊家的江山,早就……
細長的筆杆砰的插入了門縫間,狼毫的“尾羽”輕輕震顫。蔣興利略調整了下呼吸,隨手招來個屬下,聲如寒冰的問:“黃鴻安出發了麼?”
屬下答道:“回大人的話,已經出發了。他腳程快,約莫兩日便能趕上。”
蔣興利露出了個古怪的笑,又問:“墜在他們後頭的人,清理幹淨了?”
“清理了,有幾個是東廠的,費了點功夫。”屬下左右看看,確認無閑雜人等時,方壓低聲音道,“咱們得加快行軍,不然,東廠的第二批人,可能就追上了。”
蔣興利不以為意:“慈寧宮還能多少人?旁的活不用幹了?至於乾清宮……”蔣興利嗬嗬笑了兩聲,“怕是重心放在聯絡宣獻伯上,指著與康良侯做鄰居的宣獻伯,能做點什麼呢。”喵喵尒説
屬下有些擔憂的問:“宣獻伯會出手麼?”
蔣興利似笑非笑的看著屬下:“你覺得,咱們的前瑞安公世子,有命走到地頭麼?”
屬下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聽下去,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蔣興利起身,背著手走到了廊下,望向宮廷的方向,輕笑:“殿下,我送你一份大禮,你……敢要否?”
。您提供大神瀟湘碧影的萬萬沒想到準太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