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赫赫威名的章氏家族,每日都有人家掛起白皤,全族男丁皆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恐慌中。數代以來,從未有哪年哪月,人口損失如此的嚴重過。作為族長的章首輔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他亦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並非無所不能!
族內風聲鶴唳,章首輔的頭發一根根的白。他開始後悔,不應趁著章太後病重,便對楊景澄趕盡殺絕。楊景澄早不是個光杆兒的世子,他牽係了太多人的命運。那些人哪怕隻為了自救,也會跟章家死磕到底,甚至不惜魚死網破。
“我下手太狠了。”章首輔默默的反省,“武將不同於文人。逼急了,是真的會動手殺人的。”
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放棄通緝楊景澄,以楊景澄如今的聲勢,永和帝不用做什麼,嶄新的太子就得滾回長樂郡公的位置。而楊景澄一旦掌權,他又怎可能不血洗章家?這不是幾個月以前,彼此之間沒有過不去的深仇大恨。哪怕隻死一個華陽,雙方或許都有談的餘地。喵喵尒説
如今卻是,瑞安公亡故,楊景澄本人正被錦衣衛通緝。
“往日讀史書,總不明白有些人,為何不撞南牆不回頭。”章首輔喃喃自語,“如今方知,到了此時,已然回不了頭。”唯有接著一條道走到黑,抓住了楊景澄,所有的一切才會結束。
至於楊景澄死後,褚俊楠會不會徹底瘋狂、拖著章家同歸於盡,章首輔下意識的不去想。權力鬥爭絕大多數時候不能想多,因為想太多,容易畏手畏腳。一旦黨魁出現猶疑與破綻,離死也就不遠了。
於是,一個熱浪逼人的下午,錦衣衛圍住了顏舜華暫住的地方。領頭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接手錦衣衛大權的蔣興利。
但,出乎意料的是,宅子裏的女眷並沒有亂。麵對氣勢洶洶的錦衣衛,輕煙笑問顏舜華:“奶奶,我們死了,可以埋祖墳裏頭嗎?”
顏舜華笑答:“我埋哪你們埋哪!我若也進不去,你們就同我與世子一起,隨便埋個山頭,地底相聚便是。”
輕煙咯咯笑道:“那我一生便也活的不冤了。”
樓蘭躲在窗戶後麵,含淚問魏燕如:“那麼多官軍……她們不害怕麼?”
魏燕如輕柔的摸了摸樓蘭的頭,低聲道:“傻孩子,因為怕,沒用了啊。”
“可是……”樓蘭顫聲道,“那是詔獄!”比惠慈庵更恐怖的地方!她雖與顏舜華極不對付,可曆經諸事的她已經知曉,楊景澄夫妻,是她們一家真正的依靠。如若大樹攔腰折斷,他們住在樹上的猢猻,必成旁人的盤中餐。因為,章家,根本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魏燕如忍著淚:“他們竟真的會朝女眷下手。太過了……太過了……”
蔣興利卻不覺得有甚過的,奪儲,向來你死我活。不過盯著此處的不少,他不能當眾做的太難看。於是笑嘻嘻的道:“顏氏,你老老實實的同我們走吧。不必指望有人來救你了。”
顏舜華嗤笑:“誰指望了。隻是你帶我走容易,別人的家眷你可動不了。”
蔣興利隨意瞥了眼西廂,笑道:“那是,我可不想被靖南伯打上門。”
顏舜華搖頭笑道:“不止。”說著她一指抱著孩子的葉欣兒,“女兒我過繼給安永郡王世子了。他待會便派人來接,你不會這點子耐心都沒有吧?畢竟,驚著了小縣主,出門被人蓋了麻袋打死了,朝廷可不會追責的。蔣大人說是也不是?”
蔣興利愣了愣,隨即冷笑:“你說過繼便過繼?有中人麼?請街坊吃酒了麼?”
顏舜華似笑非笑的看著蔣興利:“那蔣大人是打算把宗室血脈,帶進詔獄裏受罪咯?”
蔣興利噎住,當日華陽郡公二子都光明正大的被送走,至今安安穩穩的在保慶郡公府與安祈縣公府裏呆著。區區一個女孩兒,非要弄死,那很可能將原本微妙的局勢推向更惡劣的方向。如今章家子弟每日惶恐,他並不想蔣家也受此威脅。
堂堂錦衣衛同知,第一次被一個婦人威脅了!蔣興利陰冷的看了顏舜華一眼,說了聲:“可。”
不想,顏舜華並沒打算見好就收,她再次淡淡的開口:“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夫君一向大方,送人禮物從沒有扣扣索索的。”說著,她用手在院子裏劃了一大圈,爽朗笑道,“這些美人兒,我都送給雲大哥哥了。你皆不方便帶走,帶我一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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