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正說笑,瘦馬們與白沙等小廝,不知不覺的擠在了一處,好像剛被抓出籠子的雛鳥,下意識的彼此靠的更緊些,以抵禦外界的危險與風寒。

葉欣兒安撫了青黛幾句,又緩緩的走到了輕煙跟前。輕煙心裏雖有些慌,麵上倒很是繃的住。彼此又打量了幾眼,葉欣兒笑道:“輕煙姑娘?”

“嗯。”輕煙恭敬的對葉欣兒福身一禮,“奴見過姨娘。”身邊的寒水等人,也忙不迭的見禮。一眾人廝見過,葉欣兒方道:“此處離城內尚有一段距離,家裏實在沒幫手,今日借的是靖南伯家的車夫,以免路上叫人騷擾。既不是自家人,咱們少給旁人添麻煩,先回家再說吧。”

輕煙低聲道:“忽然回京,給大奶奶與姨娘添亂了。”

葉欣兒攜著輕煙的手,極和氣的道:“看你說的,你們既進了這家門,從寧江歸來,回家是應有之意,哪裏能說添亂呢?”說著她又對不遠不近跟著他們走的劉常春笑了笑,“一路上,多謝劉大官人了。”

劉常春不敢跟楊景澄家的女眷胡亂說笑,擺了擺手,躲的更遠了幾步。

不一時,女眷們上了馬車,急急往京中趕去。他們這一行人的消息,自然傳到了有心人耳中。對輕煙半道上流產之事,從永和帝到宗室,皆齊齊扼腕。倒是章首輔笑著點評道:“是個伶俐的姑娘。”

輕煙懷孕太巧,流產也太巧。差不多的人都在猜測她是不是裝的。可宗室子嗣何其精貴?誰都不敢打包票說一定是假的。萬一她真的懷孕,你去驚擾了她,她又流產了,永和帝收拾不了旁人,摁死幾個不長眼的給他侄孫子報仇,那可真是死也白死。正因有此忌憚,輕煙等不要緊的女眷方能平安到京。

“瑞安公世子,於收買人心上是很有一套的。”這是章首輔第二次如此評價楊景澄了,“旁的不提,光輕煙姑娘這份審時度勢的眼力價兒,擱到後宮裏,可做我們娘娘的左膀右臂了。”

隨侍在旁的管家王守業不禁問道:“娘娘……還不見大安麼?”

章首輔沉默了一小會兒,搖了搖頭。

王守良常年混跡於陰謀中,心思更為陰暗,忍不住提醒道:“太爺,娘娘怕不是裝病吧?”

王守業道:“裝病有甚好處?”

王守良語塞,他說不出理由,卻直覺如此。事實上章首輔也頗覺得近來朝堂上,總有針對他的陰謀在醞釀,卻始終抓不到線頭。良久,章首輔甩開紛亂的思緒,對王守良問道:“瑞安公世子有消息了麼?”

王守良搖了搖頭:“他可真的太能躲了。”

章首輔笑了笑:“無妨,聽到京中風雨,他總是要冒頭的。路上遼闊,我們尋不見他。進京的路卻左不過那幾條,盯死了,總能找到他的蹤跡的。”

王守良為難的道:“他要化了妝,也未必好找。”

“他能怎麼裝?無非是裝病人、裝女人、裝一家子、裝商販等伎倆。我直接從錦衣衛與東廠調人,他們皆見過瑞安公世子並許平安等人。憑他哪般妝容,隻消入了熟人的眼,再沒有找不出來的。”章首輔冷笑一聲,“錦衣衛玩爛的招式,還真以為能躲的過天羅地網!?”WwWx520xs.com

王守良一凜,連忙問:“找到了,要動手麼?”

章首輔剛想點頭,又倏地頓住。那股莫名的不安再一次浮上心頭,無聲的勸阻著他不要貿然行動。如若章太後知道,恐怕不得不佩服自家兄長的敏銳了。因為,在章首輔不知道的地方,有幾隊不起眼的人馬,悄悄的踏上了官道,朝各自的目的地飛馳而去了。

楊景澄為了隱藏行跡,走的十分緩慢。而繼萬眾矚目的“孕婦”輕煙抵京之後,另一群人也化整為零的混進了京城。

六月二十九日,扛不住“群情激奮”的永和帝,終於頒下了近來第二道他極不情願的聖旨:“斥原瑞安國公世子張揚跋扈、目無法紀,貪贓枉法、屠戮官員。責令革其世子爵位,著錦衣衛緝拿歸案!”

聖令一出,滿京默然。

就在宮門抄貼出去的第二天,又有一件奇事震動京城。

章首輔之次子章俊騁於城外花樓遇刺!四肢盡數被砍,身體懸於花樓屋簷下,血流足有兩刻鍾方止!

章首輔的心猛的漏跳了幾拍,這……難道就是不安的源頭!?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望了望錦衣衛的方向,如此激烈狠厲的手段,褚俊楠,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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