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家裏的兒孫對顏舜華已有了微詞。
用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眼下楊景澄夫妻的景況,再貼切不過。那一頭章太後病倒,章首輔一係徹底有恃無恐;這一頭顏舜華正愁去處,青黛的信件送到,他們已下了運河,預備進京,討她的示下,該去哪處落腳。
一時間,顏舜華覺得自己又陷入了當年孤立無援的窘境。那時的她,尚有母親用孱弱的身體,為她遮風擋雨。而如今,換成了她掙紮求存,為女兒謀一條生路。
思量了許久,顏舜華算計了種種得失,終是寫了封言辭懇切的信寄給了魏燕如,問她是否願收留這一屋子無處可去的女眷。
魏燕如住的是顏舜華的陪嫁,可她給了銀錢,顏舜華想住,便是寄人籬下。那處屋舍極少,顏舜華的人又極多,果真住了過去,擁擠程度可以想象。但顏舜華卻是實在沒法子了。
不是沒想過去投奔幾個親近的長輩,隻是如今楊景澄即將被定罪,每一分人情,都是彌足珍貴的。她今日為了個落腳地消耗了,翌日楊景澄回京,為他求情的真心可能就少一分。多一分與少一分的差距有多大?顏舜華不敢賭。於是她選擇了投奔魏燕如。
顏舜華那頭幾十口子人,初皆到信的魏燕如當即唬了一跳。但她很快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且不論她與顏舜華的私交,隻說樓英那脾性,倘或得知她在顏舜華最無助的時候袖手旁觀,八成要動真怒。且,若楊景澄無事便罷,將來至多被樓英訓斥幾句;若楊景澄有事,樓英非得怒到休妻不可。
於是魏燕如火速將自己與母親並樓蘭搬到了西廂的北間,堂屋與南間放自家的東西與奴仆,直接將正屋與東廂騰了出來。而後顧了輛馬車,直奔齊府,親自去接人。
魏燕如原本是個靦腆小姐,蓋不住獨自在市井中支撐門戶過於艱難,加上還有個讓人提起來便腦殼痛的小姑子。兩年下來,硬生生的叫逼成了個不比顏舜華好多少的潑婦。
她來到齊府,雖一身素淨的衣裳,卻毫不怯場。大大方方的對顧老太太笑道:“自古出嫁的女兒沒有住在娘家的道理。我弟妹原是想家人,遂於娘家盤桓了幾日。可時間長了不歸家,叫人笑話。今日我個做嫂嫂的,接她家去吧。”
顧老太太也有些壓不住家裏的浮躁,聽聞有人接顏舜華,心裏先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提了起來,擔憂的道:“那處宅子我知道,隻得九間屋子,如何住得下?”
魏燕如笑道:“百姓人家皆是如此,咱們家雖窮,也沒有出嫁女一直賴在娘家,貪圖娘家富貴的道理。老太太說是也不是?”
這話說的就頗不客氣了,顧老太太臉色沉了沉,可再看向兩個兒媳的神色,心裏暗罵了句這幫不爭氣的小崽子!此時繃住了,將來楊景澄翻過來,便是天大的恩情。此時繃不住,將來……還有個屁的將來!
當家多年的顧老太太本就極懂人心,顏舜華的聰慧也不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往日老太太是叫丈夫關家裏,聽不到外頭的動靜,方顯得笨拙。但凡丈夫提點她幾句,她便能迅速領會。譬如今次顏舜華的去留,齊成濟便一直在叨念,章首輔下如此狠手,莫不是已經得到了楊景澄的確切消息?不然,他非跟個死人過不去,難道是閑出屁來了麼?
可這番話,齊成濟敢對老婆說,卻不敢宣揚出去。輕煙尚且知道放□□,讓人無法確定楊景澄的生死,老於官場的齊成濟豈能不知厲害?最後,夫妻商量了半宿,方決定按顏舜華的計劃走。因為,顏舜華若被“趕”出了齊家,更能證明章首輔的心黑手狠,多少為楊景澄賺點同情。
然而,如此一來,之前高調接顏舜華的人情,也就消耗一空了。再有多少理由,都無法掩蓋齊家的見死不救。甚掙不掙同情的,僅僅是將來麵上不鬧翻的托詞罷了。
顧老太太深深的歎了口氣,孩子們讀書讀腐了啊!想著這會子都沒有個死活要護著自家人的“耿直”書生跳出來,跟長輩死磕,顧老太太便覺得疲倦到了骨子裏。最後一點子爭強好勝之心消散的無影無蹤。揮了揮手,命人帶魏燕如去見顏舜華,一個人悶不啃聲的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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