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無能!”梅夫人在心中大喊,“是我無能!是我沒看好家!”

“郡公……”梅夫人抓著華陽郡公的手,一如既往的帶著略顯粗糙的薄繭,卻再無平日的溫暖幹爽。那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潮濕,無論怎麼擦拭,都弄不幹淨。

安永郡王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這是他日常來議事時的座位。抬眼看向上首的主位,空無一人。

“聖上到底想做什麼啊!”安永郡王用手捂著臉,擋住了滿臉的淚。

李紀桐看著皇宮的方向,無聲質問:“姑姑,你一直不看好華陽郡公,是早已料到了今日麼?”

華陽郡公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整個係的官員皆宛如困獸般的焦躁。他們不能親至,隻能想方設法的打聽靈丹妙藥。半下午時間,甚人參鹿茸、靈芝天麻,把院裏堆了個滿滿當當。可大夫們連病都沒看明白,再多的藥石,亦是枉然。

亥時初刻,華陽郡公停止了呼吸。

梅夫人淒厲的尖叫:“殺我夫君者,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澄哥兒!替你哥哥報仇!”

說畢,梅夫人腳底發力,直接撞在了柱子上,殉節了!

安永郡王再也忍不住,雙手撐在膝蓋上,捂臉大哭。我的傻孩子,你喊澄哥兒有何用?沒有了他哥哥的庇佑,他自身都難保!

聖上,你到底在做什麼啊!安永郡王再次發出了質問。宗室裏統共隻有兩個能幹的孩子了!他們兩個,是綁在一起的啊!

同時失去男女主人的華陽郡公府,終於陷入了混亂。太醫與大夫們,一個比一個溜的快,片刻間跑了個幹幹淨淨。安永郡王在哭泣著,李紀桐卻立在外書房的正中央,沒有眼淚,腰背筆直。

華陽郡公的死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他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直到將楊景澄迎回京中,推上皇位,他們這場仗才叫結束。

他們,還遠遠沒到可以悲戚的時候!

李紀桐抬腳,踏出了外書房的大門。五城兵馬司的權柄,是華陽郡公為他爭取而來。他理應要做點什麼,至少,不能讓瑞安公白死!

華陽郡公的死訊與梅夫人的遺言,同時傳進了宮廷。永和帝的手不自覺的顫了顫,到了他的年紀,難免迷信鬼神之說。梅夫人的詛咒讓他感到了不適。但,他很快穩定了心神。

皇權不允許覬覦!膽敢叛逆者,死!

永和帝從寬敞的禦座上起身,徑直往外走。梁安等太監忙不迭的跟上,不敢問夜深時分,永和帝要去何方。走過長長的甬道,永和帝跨出了乾清門。右拐,穿過了隆宗門。而後,他停在了慈寧宮大門。

慈寧宮內燈火輝煌,守門的太監見了永和帝,明顯愣怔了一下。宮內的這對母子關係惡劣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順太妃活著的時候,永和帝倒經常大半夜的跑寧壽宮。可慈寧宮……這幾十年來,他白天都極少來,晚上更是頭一遭兒。

宮門早已落鎖,但無人敢攔皇宮的主人。小太監拍開了大門,慈寧門與慈寧殿的大門依次打開。很快,永和帝在東暖閣見到了精神奕奕的章太後。

過了端午,天氣有些熱,又不到用冰的時候。因此年老怕熱的章太後手中始終不離團扇,哪怕到了夜裏,也拿在手裏把玩。

永和帝的到訪,她沒有絲毫意外的情緒,半低著頭扯著團扇下的墜子做耍,懶洋洋的問:“何事?”

永和帝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的道:“長樂不堪大用,不配做太子。”

“嗤!”章太後毫不客氣的嘲笑,“我選定了誰,你心知肚明。不喜長樂,同我說甚?你同外頭的人說去。”

永和帝冷冷的道:“長樂為奪嗣子位,謀殺兄弟,害死叔叔,娘娘不會替他求情吧?”

“噗!”章太後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是你找的借口?”

永和帝迎上章太後的目光:“是。”

章太後搖頭笑道,“你很小的時候,母後便告訴過你,朝堂上沒有傻子。不想,四十年了,你竟依然半點記性都沒長。”

“長樂是個廢物。”章太後目光柔和,說出的話卻好似鋼針般犀利,“你家廢物,能不動聲色的謀殺錦衣衛指揮使?”

永和帝的臉色開始難看。

“為君者,敢做就要敢當。”章太後語調倏地放緩,她輕柔的搖著扇子,慢條斯理的道,“你自己闖下的禍,如何掃尾,自己想去吧。為娘年歲漸高,就……不奉陪了。”

。您提供大神瀟湘碧影的萬萬沒想到準太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