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蘭貴的聲線帶著哭腔,“華陽郡公,還不能死!”

章太後搖了搖頭:“我沒時間了……”

“啊?”

“我沒時間了,”章太後低聲道,“我老了,怕是等不到澄哥兒長到那一日。”

“可是世子身邊,有章家的人!”蘭貴這一聲幾乎是喊出來的!華陽郡公若遇害,誰知道章首輔會不會向楊景澄下手?身邊的人防不勝防,光憑丁年貴有卵用!

“他掙的過是命,”章太後的神色冷漠,“他爭不過,我認命!”

蘭貴的叫嚷戛然而止。鴉雀歸巢,慈寧宮又一次恢複了靜謐安詳。

華陽郡公府。

一條條命令從屠方嘴裏下達,整個府邸的暗子直接浮上水麵。全部女眷奴仆禁止隨意走動,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防衛,幾乎與皇宮等同。

華陽郡公坐鎮外書房,匆忙趕來的李紀桐來不及擦拭額頭上的汗,開門見山的道:“五成兵馬司那處,我已盯住,絕不會讓城中混亂,叫人渾水摸魚。”

安永郡王也因趕的太急,略有些喘:“靖南伯那處的速度比我還快,我正要打發人去送信,他的信倒先來了。”

華陽郡公看向安永郡王,問:“他如何說來?”

安永郡王的拳頭緊了緊,道:“他說,他不會讓聖上亂來的。”

李紀桐一聲歎息。其實安永郡王與聖上關係一直不錯,兄弟二人算的上君臣相得。若無前日聖上算計顏舜華之事,大家的反應未必如此迅捷。然,有聖上宣揚龍夫人之死在前,楊景澄主動斬斷後路,華陽一係如何能不警醒?

事實上靖南伯也並非不忠,正是因為他忠心耿耿,才不願見聖上與華陽相殘。宗室式微、朝堂紛亂,急需中興之主。華陽郡公之所以有如此威望,並非他自身多討喜,而是太多的有識之士,迫切的想穩住局勢,想讓自己與背後的家族長長遠遠的太平下去。

否則果真要按臣子們的喜好,長樂過於猥瑣,自是叫人難服;可楊景澄相貌堂堂、品德優良,性情隨和有禮,那才叫臣子們心中完美的君主,亦或稱完美的傀儡。

聖上的一番操作,真的讓臣子們為難了。

華陽郡公深吸一口氣,又看向錦衣衛的指揮僉事褚俊南:“澄哥兒為何誅殺章士閣,有消息了麼?”

褚俊南點頭答道:“有了。下官進府前得到的急報——坊間皆傳,徽州民變蓋因章士閣貪墨賑災糧草,致使餓殍遍野,實屬官逼民反。且,他還仗勢克扣衛所軍糧,逼的徽州衛指揮同知趙良策反叛朝廷,投向了赤焰軍。因此,瑞安公世子一怒之下,把章士閣與趙良策齊齊砍了,為徽州百姓報了仇。如今徽州百姓皆拍手稱快,讚瑞安公世子心憐百姓、俠義心腸。”

李紀桐目光一冷:“如此詳細麼?太快了!是誰的手筆?”

“太後、章首輔。”華陽郡公冷冷道,“或許,還有聖上!”

“不好!”安永郡王忽然道,“此事與去歲諸事合上了!章士閣再是罪惡滔天,澄哥兒對他動私刑在法理上是站不住腳的!但若章士閣三番幾次欺辱於他呢?他可是國朝宗室世子!辱他便是不把皇家放在眼裏,砍他天經地義!”

李紀桐看了褚俊南一眼,低聲道:“此前,我聽聞徽州被圍之日,章士閣指使管家欲禍水東引,謀害澄哥兒,是否屬實?”

“屬實。”華陽郡公問道,“你從何處得知?”

李紀桐垂下眼:“宮內。”

華陽郡公淡淡道:“澄哥兒與章士閣無冤無仇,自從上任以來,時時吃虧、處處忍讓。為了顧及朝廷顏麵,去歲徽州被襲,澄哥兒忍氣派兵救援。不想,那章士閣竟恩將仇報,自家惹出的禍事,還非要拉澄哥兒下水。如此卑鄙無恥、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人人得以誅之!”

安永郡王道:“話不是這麼說,澄哥兒越有道理,就越……”

“顯得他恩怨分明、顧全大局。”華陽郡公截住了安永郡王的話頭,並順嘴補了個齊全,“比起剛愎自用、殺人如麻的我,他可真是個聖賢書上扒下來的好儲君呐!”

眾人默然。此非楊景澄之過,但他的存在,確實讓滿手血腥的華陽郡公顯的過於不堪了。外書房內的空氣凝滯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章太後、永和帝與章首輔,聯手把楊景澄再一次推到了台前,目的,必然是……要華陽郡公死!

“咚——”宮廷內的暮鼓敲響,驚醒了各有心思的眾人。就在此時,一個青衣小廝走進了外書房,與諸位大人請安見禮畢,方對華陽郡公道:“郡公,夫人說,您今日且不曾用過飯,憑甚大事,且墊幾口再談吧。”

。您提供大神瀟湘碧影的萬萬沒想到準太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