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鬱,章首輔不敢篡權,但凡長樂爭氣些,他也未必不肯俯首稱臣。然,長樂既為了點蠅頭小利,甘願做狗……楊景澄心中冷笑:長樂,你最好期盼華陽哥哥逃過此劫,否則,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北鎮撫使。這便是有人不做,非要做狗的代價!

見楊景澄神色不虞,不遠處站著的一排徽州府內的同知、通判們,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於百姓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可在朝中權貴眼裏,不過是群螻蟻。是以,他們全不知道章士閣之死乃神仙打架的結果,隻見到了楊景澄一言不合砍頭示眾的跋扈。

堂堂首輔嫡長孫的頭顱都敢公然掛在城牆上,他們這些小嘍囉算什麼!?

不多時,堆場裏的糧草分完,城中的招來的民夫排著隊,開始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城內運糧。而另一邊,亦有青壯組成的隊伍,往船上搬糧——那正是寧江衛的戰利品。因此,場內維持秩序的寧江衛再抑製不住臉上的笑容,連馬桓都輕鬆了下來,不再拘著他們。場內登時熱鬧了起來。

“世子……”一聲帶著明顯討好的聲音傳來。楊景澄不必回頭,便知是那不要臉皮的蔡儀。喵喵尒説

蔡儀見楊景澄不理他,也不著惱,死皮賴臉的湊上來,笑嗬嗬的道:“知道世子不待見下官,下官便告辭回應天了。”

楊景澄:“……”

哪知蔡儀並沒走,而是挨挨擦擦走到楊景澄跟前,笑容極其猥瑣,話語卻宛如平地驚雷:“世子,昨夜我的人來報,有一群鴿子往北邊去了。”

楊景澄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他原先在錦衣衛,便知朝廷有養信鴿,用於傳遞消息。隻是鴿子畢竟不同於人,飛的雖快,卻極為難訓,亦容易迷路、受傷、死亡,造成信件丟失。因此,多半還是依賴傳統的驛站傳遞信息。鴿子隻在幾個大的點使用,似徽州、寧江這等小地方,那是不配有的。

昨日有鴿群飛過……代表著幕後之人布局比想象的更深,更全!

他的示警,原打的就是對方收網的時間差!不論他們想做什麼,都不是拿到消息即可動作的,執掌錦衣衛的華陽郡公又不是死人!但,如果示警與對方的消息差了五日以上……

楊景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果不堪設想!

“世子,我是向著您的。”蔡儀神色有些複雜,“隻我那點本事,欺個上媚個下都成,這樣的事我插不上手。您……凡事小心吧。”

楊景澄的呼吸有些急促,幕後之人到底有甚陰謀?華陽哥哥會……陷入網中麼?

“我家人來接我了,不必世子派人相送了。”蔡儀再次叮囑,“您……別離丁檔頭遠了,章首輔不好相與,萬萬小心,切記!切記!”

楊景澄咽了咽口水,低啞的道:“多謝。”

蔡儀退後了一步,衝楊景澄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趙將軍之事,我會竭力周旋,請世子放心。下官告辭!”

楊景澄本能的拱手答禮。

蔡儀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本朝禮儀,下官向上官行禮,上官也須得向下官答禮。原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之事。可隨著時日長了,有些人便忘了這樁,頂多給你來個頷首為禮都算客氣。更有甚者,仗著家世,視上官於無物。譬如他自己,康良侯府出身,後黨的鐵杆,正二品的都指揮使,他就能作揖糊弄楊景澄,而不正經下拜。

萬沒料到,楊景澄竟會答禮!

若蔡儀真是他自己裝的那等草包,八成得在心裏恥笑楊景澄沒剛性,宗室一代不如一代。偏偏,蔡儀是個明白人。他前日才對馬桓脫罪之事推三阻四,今日又是報信、又是承諾,難道撞客著了?

非也!隻因康良侯府枝繁葉茂,他作為家中砥柱,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康良侯府的幕僚團集體決議,長樂不堪大用,須得立刻向華陽係示好!蔡儀在楊景澄身邊,簡直是天賜良機!

鴿群飛舞,照亮了蔡儀眼前的路。未來主上身邊,有個知禮溫和的世子,天下臣子之大幸也!

暢快笑過之後,蔡儀再次行禮,而後利落的跨上馬背,策馬飛馳遠去,隻餘矯健的背影與濺起的濕泥點點。在朝陽下,竟能窺見他當年初入行伍時之風采!

夏風呼嘯襲過,草木貼服,水汽四溢。雲開朝霞散,煊赫的光芒覆蓋了大地。水塘與露珠上,齊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

楊景澄目送著蔡儀消失在視野,眸色幽沉:滿朝皆廢,是朝臣真廢?還是……不得不廢?

因為,不廢即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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