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鼓,謂之點步鼓。有了鼓聲的指揮,將兵再無舊年之散漫。五百人的方陣變成了一條條的長龍,整齊有序的跟隨著旗幟,大踏步的走出營門,走上大街。在百姓的目送下,出城、登船,直奔徽州而去!

留守在寧江的將兵們,急忙忙的跑上了城牆,看著袍澤們揚帆起航。寧江衛在楊景澄到來之前,多年不曾練兵。他們與其說是駐軍,倒不如說是軍屯裏的街坊。有幾分鄉土情誼,卻也僅限於此。㊣ωWW.メ伍2⓪メS.С○м҈

直至楊景澄的到來,有了馬桓沒日沒夜的操練,無數次共同被整到精疲力竭、無數次彼此夜襲搞到對方灰頭土臉,乃至對練惱怒時恨不得砍死對方。可是,就在五百青壯皆登上船隻,預備出征時,無數的不舍與擔憂瞬時湧上了心頭。

原來,這就是袍澤。

願與楊景澄去殺敵的,多是無牽無掛的青壯。他們期盼著掙賞錢、掙前程,好娶妻生子、繁衍子嗣。他們充滿了鬥誌,信心十足的朝城牆上的袍澤揮手道別。並無一絲一毫將上戰場的懼怕。

隻因金貴無比的楊景澄,站在了船隊的最前。

主將親征,竟能生出如此氣勢!楊景澄有些明白昔年他家祖宗,何以橫掃四方,創下赫赫武功了!

水聲嘩啦作響,船上的將兵們卻安靜非常。丁年貴讚賞的眼神,毫不掩飾的落在了馬桓身上。無怪乎當年宣獻伯寧願得罪康良侯,也非要放他一條生路;無怪乎他蹉跎了十數年,楊景澄依舊待他恭敬有加。

這是個練兵的天才!而這個天才,奉出了自己的全部才華,奉出了自己的兒子與弟子,父子師徒皆心甘情願的為楊景澄驅使!

許平安亦是見過世麵的人,從北到南,從京城到地方,身為武將的他,見過的將兵數不勝數。然行為舉止有如此法度的,絕對堪稱鳳毛麟角!他竟在寧江衛身上,望見了些許九邊猛士的風采。

想到此處,許平安心如擂鼓。他知道此非楊景澄自家的本事,然若為帝王,要的正是有才之士甘願為他赴死的威望!恍然間,丁年貴、張發財、冷輝、裘有根,包括自己,一個一個的,皆與楊景澄生出了情誼。願陪他上戰場,願拱衛他成為帝王。

而他們相識,僅僅一年!

回望寧江城,城牆上的寧江知府在拚命的揮著手。哪怕相距百丈之遙,許平安亦能感受到他的擔憂,與真心實意盼望楊景澄凱旋的殷切。

許平安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位心慈手軟、總是耍小孩兒脾氣的小世子,在收買人心上,居然這麼猛的嗎!?原來天下真的可以靠哭的!三國故事誠不我欺!

負手傲立在船頭的楊景澄並不知麾下雜亂的心思,他不停的在心中推演接下來的廝殺。打仗沒有不死人的,可他親自帶出來的兵士,他希望盡可能的避免傷亡,盡可能的將人全部帶回。

天色漸暗,含著水汽的陰雲壓的低沉。楊景澄所率領的船隊越發低調,所有的旌旗全部收起,一艘艘的船隻悄無聲息的隱藏進了黑夜與濃霧之中。也就是身處江南,滿地水性好又經驗豐富的船家,否則連夜行船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江南水網密布,楊景澄正是想要打的赤焰軍措手不及!

然而,他們誰也沒發現,河邊草叢有人影閃過。很快,另一條河道裏,一艘快船如離弦之箭般衝向了徽州城。

寅正三刻,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一道黑影飛快的從草叢中掠過。直至徽州的城牆下,拉弓、射箭!帶著信箋的箭矢砰的插在了牆頭。隨即,另一個黑影拔下還在輕顫的箭矢,收走上頭的信箋,反手把箭矢掰成兩截,往下砸去。底下的黑影看到斷成兩截的箭矢,輕輕籲了口氣,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拿到信箋的黑影,則是如同靈猴般,在徽州城內穿梭。很快,他來到了一個土坡上,有節奏的敲響了扇小巧的木門。

木門吱呀打開,黑影輕巧的落入了木門當中。門後是個狹長的地道,裏頭橫七豎八躺著好些熟睡的人。可就在他身形稍動的瞬間,一把雪亮的刀抵在了他的後腰。

“壯子,是我。”黑影輕聲道。

刀被收回,身後人的氣息頓時隱去。而不遠處的王守良則睜開了眼。黑影快速走到了他身旁,在他耳邊低不可聞的道:“瑞安公世子率兵親至!天亮即可抵達徽州城!”

王守良輕笑一聲:“看來,前日的消息沒錯了,瑞安公世子確有幾分膽色!”說著,眼中閃過了一絲厲色,對著黑影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黑影頓了頓,鄭重的點了點頭,而後抱著刀安安靜靜的坐到了角落裏,悄無聲息的等待著,真正的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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